西乐送走大夫,便见容姝带着婢女站在门口。
“夫人……”西乐见到容姝,如临大敌,想要将她挡在门外,容姝却是带着香卉进去。
容姝看着关氏气色红润,躺在床上,嘴角微微一扬,“关姨娘身子可好?”
“这一路上老爷为我的身子,耽搁不少时日,不然早已回南陵。好在身子是养好了,只是这些时日,劳烦夫人上下打点。”关氏张口不离秦隐,她知道秦隐是容姝的死穴,所以利用秦隐对她的好,刺激她。
容姝一笑:“姨娘的身子自然要养好,你若有个病不好不要紧,府里还有两个孩子,传给他们可就不好。”
关氏咬牙:“不知夫人来我这有何事?”
“不是大事,只是你管着庶务这些时日,账本上亏了几千两银子
。这是你犯下的错,我给你十天时日,将银子给补上。”容姝将账本放在关氏手里。
“哗啦——”
关氏挥手将账本扫落,厉声道:“容姝,账本交给你了,亏欠的银子与我有何关系?你少赖着我!”
容姝垂目睨一眼地上四处散落的账本,并未气恼,气定神闲的拿出卖身契:“这个关姨娘认识吧?”
关氏想看容姝耍什么花样,带着怒火的眸子望来,并未看清,凑近一看,认出是她的卖身契,心中大惊:“你从哪里偷来的?”
肯定是容姝偷来的!
姜氏之所以提拔她,她伺候姜氏时恪守本分,忠心耿耿。更重要的是卖身契在姜氏手里!
姜氏过身之后,她翻找一遍都不曾找到,便知卖身契被姜家人拿走,怕她对两个孩子不利。
如何会给容姝?
“偷来也罢,抢来也罢,左右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你不肯将贪墨的银子拿出来,我也不逼你。如今是我掌家,自然要减少损失。十日内不见亏空的银子,你就等着牙婆子来提人!”容姝从容不迫,并不将关氏放进眼里。
有时候,看淡一些事,所面临的事情,便不再是问题。
“你敢卖了我,老爷不会放过你!”关氏气得浑身发抖,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卖身契居然会在容姝的手里!
今后容姝想要拿捏她,轻而易举!
她如何能够允许!
容姝又不是高门贵女,同样是妾生子,又比她高贵到哪里去?
她如何肯服气?
“你说,我要不要把你卖到窑子里?让你接客将银子补上?”容姝脸上一直带着清浅的笑,看着关氏双目冒火,却又不能奈何她的模样,心中极为畅快。这段时日,被关氏压着她的郁气一消而散。“我们如今也算是姐妹,你不必客气。到时候想老爷了,也可以给我捎句话,我安排老爷去见你。”
关氏看着容姝离开的背影,尖叫一声,拽出枕头朝门口砸去。
“贱人!”
容姝站在门口,听到屋子里咒骂的声音,嘴角闪过讥诮。
西乐匆匆自容姝身边走过,直奔前院。
容姝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波澜,转瞬恢复平静,快步回到屋子里。坐在榻上,容姝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尖利刻薄。
咄咄逼人。
越来越不像她了。
可情势所逼,她继续容忍,心软下去,无法立足之人是她。
她不是一个人,有疼爱地父母,有关怀她的长姐
。
眼睛里像是揉进沙砾,酸涩刺痛,手捂着眼睛,滚烫的泪水灼烫手心。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不想尔虞我诈,可生活不需要软弱。贤惠……只有遇到对的那个人,方才能显现出来。显然,她的忍让,使得关氏变本加厉。
明明杀了关氏的威风,心中畅快之后,却是锥心的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香卉推门而入,容姝整理好情绪,怔然地坐在榻上。
“小姐,您不知道,西乐找姑爷给关姨娘做主,哪知老爷将她数落一顿,灰溜溜回后院,关姨娘气得又是一顿打砸。小姐,您不知道今儿个您有多威风,真是太解气了!”香卉腰杆儿也挺直了,往日里被关姨娘欺压得好憋屈,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
容姝轻笑一声,紧锁的眉头并为舒展。关氏并非省油的灯,定不会善罢甘休。
“香卉,你让人盯着西园。”容姝疲倦的躺在榻上,沉沉睡去。
睡得并不安稳,梦中都是秦隐的身影,惊醒过来,恍惚间,见到秦隐坐在屋子里。
容姝眨了眨眼,那道幻影还未散去。揉着眼角,叹道:“阴魂不散。”
秦隐脸上的神色一僵,缓缓地开口:“醒了?”
容姝耳边出现秦隐的声音,猛然抬头看去,赫然是秦隐毫无表情的面容。心中一紧,她方才那句话,岂不是被他听去了?
随即,又释然。
她本就是不得宠,秦隐听去又能如何?顶多不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罢了。
“嗯。”容姝起身,坐在铜镜前,梳理散乱的青丝。
秦隐站在她的身后,拿过她手中的篦子,绾成高高的发髻,斜插进一支金步摇。
容姝揽镜自照,柔顺的青丝,梳成精美的发髻,一丝不苟。
她都梳不了这般好。
哂笑一下,他这手艺,只怕是在姜氏身上练出来。
她说:“谢谢。”
秦隐一怔,脱口而出道:“她很喜欢这个发式。”
容姝嘴角的笑僵滞住,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水袖一荡,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