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韦见素于是就在廨房里等着,脑中思忖着小朝会是该说些什么。
他心急如焚,如坐针毡,不断起身走到门边往外看,却直到禁宵了也始终没见到陈希烈归来。
一开始,他心想也许是圣人闻此惊变,留陈希烈在宫中商议。
可在公廨等了整整一夜,到了次日天明,犹不见陈希烈,韦见素就开始怀疑陈希烈莫不是吓得叛逃了吧?
他离开了公廨,招来官员,询问陈希烈的下落,意外地得知对方竟是已回府了,当即前去寻找。
“如此大事,左相还能安坐家中,但不知是何意?”
韦见素几乎已肯定陈希烈已背叛圣人,投靠了薛白。
没想到,陈希烈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之后道:“我欲启奏圣人,可被窦文扬压下了,并未见到圣人啊。”
圣人宠信奸宦而使得言路断绝,此事韦见素当然也知道,可一时半会也不知窦文扬为何要如此?
毕竟圣人之所以重用窦文扬就是为了对付薛白,他们之间应该是有仇怨才对。
之后,陈希烈给了一个让他啼笑皆非又悲怒不已的回答。
“窦文扬曾向圣人保证雍王一定不会造反,如今出了这等变故,他担心影响他的权势地位,压着消息,正与幕僚们商议办法,需等有了结果才敢报于陛下。”
“岂有此理?!”韦见素大怒,当即要入宫觐见。
陈希烈明知他见不到,也就随他去。
果不其然,韦见素当日并未见到李琮。反而被窦文扬这个宦官叱责了几句。
“韦相公毫无实证,仅凭一封奏折便敢断言如此大事,是否太草率了些?!”
窦文扬还没想好该怎么撇清自己的责任,只好暂时将消息压两天,争取时间做好准备。
韦见素气愤不已,可惜他虽任相,却毫无实权,连圣人的面都见不到。
他想绕过窦文扬,当面禀奏圣人,思来想去,决定求见太子李俅。
不同于李隆基对李亨的忌惮,至少在现在,李琮还是喜爱并器重他抚养多年的儿子李俅的。
~~
窦文扬把李祗的奏章一压就是数日,期间,他也派人往河南、山东两道去打探消息,得知那边还算风平浪静,但薛白南下的队伍被李祗堵在了滑州,而李祗咬定他们要造反。
他其实还是相信李祗的,但更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权势。
终于,他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好办法。
可以把罪责推到李祗的头上,就说原本一切事情都尽在掌握,只因为李祗与薛白起了冲突,才逼反了薛白。
如此一来,既能撇清责任,还能让圣人及时平叛,他也许还能趁此机会掌握兵权。
想清了这件事,窦文扬才去向李琮禀报。
“圣人,大事不好了,奴婢原本不信能出这样的事,派人去确认过了,恐怕是真的。”
正此时,却有宦官匆匆赶来,称太子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
李琮喜爱这个儿子,当即允李俅来见。
窦文扬把持宫城,意外于李俅竟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觐见,转念一想便恍然大悟,知这是韦见素想绕过自己奏事。
倒也无妨,他早有腹稿,遂开口道:“圣人,想必太子是听闻了雍王造反,此事与嗣吴王、山东道安抚使李祗有关,臣这几日正在核查。先请圣人放心,眼下雍王反状虽显,却还未正式举兵……”
李琮前几日得到薛白抵达相州的消息,夜里才睡得安稳了些,没想到还能出这样的变故,此时听了,当即大骂李祗误事。
窦文扬一番仔细叙述之后,李俅正好入殿,他遂避让在一旁。
“儿臣请父皇安康。”
李俅着急,行礼的动作略微潦草,紧接着就迫不及待地道:“父皇,出大事了!”
窦文扬知李俅要说的是薛白造反一事,眼神显出一切尽在所料的自得之色。
李琮也知此事,认为李俅还是太急了些,听风就是雨,不像窦文扬稳重,先查清楚了再来禀报。
然而,李俅的下一句话却使得他们都惊立了起来。
“永王叛乱了!”
“谁?”
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两人皆感诧异,怀疑自己听错了。
今日哪怕说是郭子仪或李光弼叛乱了,他们都不至于这般惊讶。
可李俅却是言之凿凿,重申了一遍。
“永王李璘已在江陵举兵,称要清君侧。”
李琮不解,看向窦文扬,两人目光相对,都十分迷茫。
叛乱的不是薛白?怎么会是永王李璘?
窦文扬一直在关注着薛白,收了杨序的重礼后只管等李璘进献珍宝,毫无提防,所以事前并未得到任何消息,此时张了张嘴,根本不知该如何应答。
再一想,李璘扬言清君侧,要清的又是谁?
李俅与窦文扬并无利益冲突,但年轻人单纯热血,早就看不惯这宦官弄权,也不替他遮掩一二,直言不讳地继续道:“他已檄告天下,要平乱贼、除奸宦。”
若说乱贼指的是薛白奸宦又能是谁?窦文扬遂连忙嚷道:“大逆不道,他根本就是图谋皇位。”
嚷得虽大声,可他不了解详情,根本说不出有用的东西。
李琮只好向李俅问道:“怎么回事?”
“请父皇招门下侍郎韦见素询问。”
眼下这情形,李琮顾不得别的,立即就召见了韦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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