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人臣子的大忌,好在李俅甚得李琮喜爱,敢答应见他,约定了时日。结果,他正要动身之时,却得到了南方的急信,永王李璘竟是檄告天下,公然造反了。
事有轻重缓急,相比于薛白与李祗的冲突,这才是真正的叛乱。
而在方才候见之时,韦见素又想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惊疑不定的可能。
“雍王、永王叛乱的消息相继传来,未免太过巧合了,臣怀疑,他们也许曾暗中窜联,约定共同举兵。”
韦见素抛出了这个怀疑,当即就推翻了窦文扬此前找的那个薛白是被李祗逼反的借口,断定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叛乱。
李琮闻言,登时就有了一种被掐住脖子的紧迫感。
“韦卿可有平叛之计?”
“臣以为可各个击破,打一个,安抚一个,以免他们联合。”
韦见素给了策略,又细说道:“雍王虽与嗣吴王有冲突,却还未公然造反;永王则已檄告天下,覆水难收。臣以为可暂时安抚雍王,再择一大将率军平定永王。”
李琮好不容易才解了薛白的官职,现在听说要安抚薛白,心里极不情愿,道:“若他心存反意,安抚又有何用?”
韦见素答道:“世人皆言雍王意在谋篡,臣却敢断言,只要圣人安抚于他,他必不敢造反。”
李琮不解道:“为何?”
“雍王根基尚浅,且身份存疑。此前他率王师抗击胡逆、平定叛乱,得将士拥戴。可若一旦起兵,其部下必离心背德。”
这几天韦见素一直就在想这件事,分析出薛白最稳妥的争位办法就是等到天子驾崩,而不是举兵。
“陛下若能下诏,命雍王依旧暂镇范阳,他必不反。”
说罢,韦见素忽然想到薛白这一路上慢腾腾地走,总不会就是在等李璘造反吧?
若是双方有约定,可薛白又是如何能确定能说服李璘的呢?
李琮一时半会做不了决定,再次看向了窦文扬。
遇到大事,这个他往日十分倚重的宦官却是哑了声。
李琮遂搁置了薛白的问题,先问道:“何人可为主帅?”
韦见素早有腹案,道:“永王乃陛下之弟,身份高贵,唯有任太子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再任郭子仪为副帅,则必可平叛乱。”
君臣对答了一番,李琮不能决断,还需再作思量,让韦见素先行告退。
窦文扬一直在旁听着,危机感越来越强,担心自己失势。
让他想平定叛乱的办法他想不出,可化解自己的危机他却有的是办法。
“圣人,永王乃为太上皇派往江陵,而韦见素又深得太上皇信任,安知韦见素与永王没有勾结。”
一句话提醒了李琮,永王之叛的背后只怕不简单。
那位太上皇深谙权力斗争,退位后始终不死心,一直在试图重掌大权,谁知是不是他在背后操纵?
随后数日,各种消息如雪花一般地飘来,应接不暇。
让李琮极为在意的一点是,李璘竟真在檄文里称是奉了太上皇的秘诏举兵。
对此,他大为失望愤怒。
他好不容易与李隆基联手了一次,顾念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希望父子兄弟能齐心协力兴复祖宗留下的社稷,可再一次遭遇了背叛。
人心诡谲,权力的斗争也显得愈发复杂。
李琮已渐渐分不清诸人的立场,忠奸难辨,各项策略也难分对错。
他觉得很乱,不知信谁,该怎么办?
仅仅是否安抚薛白一事,朝中意见就完全不能统一。
正在这时刻,薛白的奏折也到了。
这次,没有人敢压着此事不报,奏折第一时间就呈到了李琮的御案上。
摊开的一瞬间,李琮莫名有一种紧张感,很怕薛白说的是些大逆不道的言论,那他便要同时面对两场叛乱。
好在,他看过了奏折,憋着的那口气就缓了过来。
薛白在奏折上语气很严厉,指责了李祗意图刺杀他,请圣人为他作主。
但至少没有叛乱,还是以臣子自居的。
也就是在这一个瞬间,李琮感受到了自己的后怕,做出了决定,他要如韦见素所言,安抚薛白。
有了决定,紧接着摆在面前的一个问题就是,薛白与李祗,若有一个是对的,那必然有一个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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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州,李祗近来很忧虑。
他分明感受到了薛白的虎视眈眈。
那日韦子春行刺了薛白的队伍之后,浑瑊一路追杀了过来,并要求李祗交出凶手。
李祗则说行刺并非发生在自己地界,自己一无所知。反而指斥浑瑊是反贼想要攻打滑州,便紧闭城门,不让浑瑊入城。
浑瑊大怒,又从相州带了更多兵马来讨伐李祗,倒也不强攻城池,每日只于城下叫骂。
这情形很像造反,但薛白只要没正式举兵,也能说是个人之间的恩怨冲突。
李祗当然知道这不是个人恩怨,因此接连上奏朝廷,同时焦急地等待着援兵。
终于,他等来了朝廷的旨意,可等展开之后,他却愣在了那里。
还未想明白是为什么,他得知了南边送来的消息,永王造反了。
李祗在见韦子春时就猜到了李璘的心思,本不该惊讶,可他没想到的是,李璘竟如此迫不及待,先于薛白造反了。
如此一看,薛白太沉得住气了,至今还不动声色,这反而显得他才是勾结李璘,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