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欲擒故纵
不过最近,余文文明显感觉到了江山身上的变化。
之前自己无论往哪边一站,过不了多久,对方一定会笑嘻嘻的跟过来。
每当这时,余文文是打心眼里讨厌这人。
可最近这一个月,江山不但一反常态的没有跟前跟后,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连续在车间捡了一个月的铅字模,余文文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要知道,从前这些活可都是江山替她做的。
“他现在难道看不见我的双手,总是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还故意忍着不靠近我,他这不会是在使什么新花招吧?”
想到这,余文文立刻双唇紧抿、目光坚定。
仿佛一切阴暗都不能阻止自己奔向光明。
呵,居然学会欲擒故纵了,为了追到我还真是下了苦功。
别做梦了,我就是再苦再累也不会屈嫁他这种没文化的大老粗。
当、当、当、
正想着,印刷厂下班的铃声敲响了。
江山立刻收起桌上的一摊旧报纸,回头朝着库房里大喊一声:“下班了马师傅,我先走了啊!”
看着江山大步朝自己这边走来,余文文立刻侧过身体。
接着,微微仰起雪白的下巴,目光冷傲的眺望远方。
一步、两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余文文快速酝酿了一肚子严词拒绝的话。
结果不成想,江山同志竟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路过。
然后,距离逐渐越拉越远。
余文文:“……”
远去的江山,在路过前面《浦江日报》社的办公楼时,特意多看了一眼。
过不了多时,大哥江海也快过来上班了。
江海在《浦江日报》副刊部担任主编一职,兄弟俩虽在一个单位,却因为一白一黑的工作时间,难得才能见上几面。
早上七点,下了早班的江山还是能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油墨香气。
从今天开始,他不但晚上要在“报社印刷厂”上班,白天还要赶往“浦江译制厂”当临时翻译。
好在这个时代的工厂效率不高,制度也不全面,每天晚上9点到印刷厂后,他可以睡到凌晨两点半才起来工作。
因为只有在三点左右,印刷车间才开始将当天的报纸送往出货车间,验数等待邮局取货。
以前的“江山”正是舍完成了工作。
70年代末的浦江市,道路两旁大多是低矮的老旧建筑,时而也能看见一些颇有时代特色的西洋小楼。
浦江译制片厂,就是其中最有特色的一栋。
“早,大爷。”江山笑着和传达室的大爷招呼了一声。
“成了!”大爷显然还记得昨天这位年轻人,没想到还真被录取了:“好好干。”
“好勒!”
之后,从早上8点进厂,一直忙到中午快12点,江山才得着空直会腰。
没想到译制电影竟会是如此繁琐的工作,看来还是自己想简单了。
之前,一部影片分配到组里,会经过多级翻译、对词排练等各种环节。
没几个月是完不成一部影片的译制工作。
而《追捕》和《望乡》两部影片却只给了不到一个月的译制周期。
因为它们必须赶在下个月“华曰友好桥梁影片展》排片上映。
不但时间紧,之前上译厂的两名曰语翻译还被拆分成了两组。
大家挤在一个房间“流水作业”,这边刚翻译出本,那边立刻送到配音演员的手里录音。
录音棚里还要留一个翻译,以便配音导演不满意台词时临时沟通改词。
江山目前的工作就是这个位置。
他原以为每一集改不了几句,但也许是翻译太赶的原因。
一个上午《追捕》的配音导演杨白竟连喊了二十几次暂停。
一脸怒气。
吕组长曾对江山交代过,他们建厂以来还没有译制过正规的曰语片。
希望他们这两个翻译小组边译边积累经验。
“字数不够,”杨导抓着翻译剧本冲着江山喊:“口型员标的是七个字,你这才三个。”
江山接过杨导手中的剧本,马上对词,原来是一句打招呼的话:“您好!”
一直守在一旁追剧情的江山,立刻动手改:“矢村先生,您好!”
“杨导,”他迅速递回剧本:“看看改的行不行。”
杨导接过去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立刻对着录音棚喊话:
“第六句改成:矢村先生您好,准备好了就继续。”
再次录音时,配音演员的声音终于与屏幕上的演员口型合拍了。
在这之后,江山开始主动检查翻译组送来的剧本,之后杨导再喊暂停,几乎不再是和翻译有关的问题。
一个上午,诸此循环,进程推进的还算顺利。
午饭时间,江山摸了摸口袋里的九毛钱,盘算着去街边买两块烧饼垫吧垫吧。
正朝大门外走着,忽然:
“小江同志”,
江山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吕一正站在窗口向他招手。
“吕组长,”江山跑了回去:“有什么吩咐?”
“吩咐什么啊,”吕一对着趴在窗框上的江山笑道:
“昨天忘了提醒你带午饭了,早上就让我爱人多准备了一些,快进来吃吧!”
江山一听乐了:“那我就不和您客气了。”
一张办公桌,江山和吕组长面对面坐着,面前两个铝制饭盒里,放着八只麻油素菜包。
吕一把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