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崚看着她弯弯如月的眼睛和轻松俏皮的神情,若有所悟,“小猴子,你又执着,又勇敢,让人自叹弗如。”/p
回到玉泽堂上,林雪崚站在白玉雕屏之前,仰看太祖西征的图景,怔怔沉思。/p
柯文熙手持书信匆匆而入,“易公子的急信!”/p
林雪崚展信一看,梁安为保益州,令棉、梓两城的援军匆忙离垒,被羌逻军屠灭于荒郊野外。/p
梁安亲自率领的渝州军左右无应,来不及退师,只得拼命赶到益州,挖壕设防,不敢轻动。/p
琮瓒主力和刘云甫的水军出平武县,顺涪水而下,轻取空虚的绵、梓二城,然后趁势夺取遂州,矛头直指三江交汇处的合州。/p
渝州军转移后,咽喉合州孤立无援。/p
与此同时,南路的羌、越合军烧杀抢掠,步步北逼。/p
南路主帅是金越酋王乞罗宏,副帅是羌逻大将樊尼,两人不和,在泸水岸边兵分两道。/p
樊尼的羌逻军北攻嘉州,与盛军隔着大渡水互射,伤亡各剧。/p
樊尼暗派奇兵,自东过河,闪击盛军,克取嘉州,离益州仅剩两日路程。/p
金越军一直孜孜不倦的围攻泸水要塞戎州。/p
中路和南路象两把相互配合的钩子,牢牢钳制了剑南各处要害。/p
林雪崚放下书信,“的确不能再等了,雷右使回来了没有?”/p
话音未落,只听门口喧哗,雷钧大步踏入,身后跟着冯雨堂、公孙灏,还有三坛各营统领。/p
雷钧微微气喘,“宫主,这皇帝已经慌了,盛廷要与羌逻在秦州议和,羌逻索要黄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绢彩一千万匹,马驼骡驴各以万计,还要大盛割让剑南在长江以北的十六座州城!这昏君要是手腕一软,玺印一扣,不是让羌逻的一只拳头常年抵在咱们下巴上吗?三坛已经义愤激天,说什么也不能让秦州会盟得逞!”/p
林雪崚暗暗心惊,时局果然瞬息万变,东栾渐已经气得不想再见她,否则太白宫都要塌了。/p
她捏手踱了两步,“怎么才能阻止秦州会盟?”/p
连七道:“反正要与羌贼顽较到底,不如刺杀羌逻使臣!”/p
柯文熙摇头,“现在双方交战,大盛劣势,倘若刺杀使臣,激怒羌贼,他们会疯狂复仇,大举压攻,昏君根本没有抗衡之力,长江水患,郯军势盛,到时不仅是割让十六州,只怕整个大盛分崩瓦解,就此终结!”/p
公孙灏重叹:“可剑南十六州上临汉中京畿,下扼长江两岸,羌逻想据蜀地为东都,决不会止步于此,昏君将十六州拱手送人,迟早也是亡国!大盛疆土广袤,英才济济,可朝中能人不是被诬陷罢职,就是畏手缩脚,外敌当前,内斗不止,寒透人心!”/p
满堂愤慨,林雪崚思忖半晌,“昏君无能,一次和谈不成,还会有下次,强阻会盟,治标不治本。我爹爹正在西京设法营救魏老将军,议和之事,他不可能无所作为,我先去见父亲一面,看他是不是已有策略,你们稍安勿躁,不能自乱阵脚。还有,武校不能拖了,等我回来就举行,无论太白宫来多少人,武校之日,就是咱们离山报国之日!”/p
若能救出魏濂,老将请征挂帅,人心鼓振,便有转机。/p
林雪崚将大伙遣散,只留雷钧一人,“雷右使,我另外托你打听的事,你有没有头绪?”/p
雷钧回应道:“西京这几票大案,当然都是咱们的老相识干的,现在‘一翼遮天’是排名第一的要犯,各王府联手抛出八千两银子的悬赏,在全城各条要道严密盘查,要将胆大包天的贼人捉拿归案。”/p
“八千两?”林雪崚乍舌,自己的价码又被比了下去。/p
雷钧嗤笑一声,“咱们这老相识,倒是一派轻松,早在四五个月前,就扮作名流仕子的模样出入西京,潇洒倜傥,大方豪阔,白日流连赌场酒肆,夜晚出没莺花柳巷,后来索性在富贾别墅云集的骊山东绣岭购置了一所奢华庄院,常来常往,引得京城的闺秀贵妇暗中打听,议论纷纷。”/p
“现在满城掘地三尺,捉拿要犯,他却光天化日,大模大样,用膳只去最昂贵的酒楼,听曲只点最销魂的红牌,不时夜潜骊山离宫,享受王公妃子的温池,只怕皇帝也没他舒服。”/p
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国难当头,悠然惬意,林雪崚哑口无言。/p
“雷右使,太白武校之前,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这老相识交代。我今日动身去西京,你到汉水舵向霍舵主借一个人,然后和这人一起到郦山东绣岭下的石瓮寺等我,悄悄行事,不要声张。”/p
“宫主,你要借哪个人?”/p
“曾二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