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心道南少林防范周密,迥非异常,须得多一份小心。他虽暗自警惕,却是凛然不惧,当下纵身几个起落,已至围墙之下,腾身而起,足尖轻点墙头,身形如烟,又上了屋顶。他伏身屋脊,又见两条人影自南而北,轻飘飘掠过,僧袍鼓风,戒刀闪亮,正是寺中的巡查僧人。
小宝待那二僧过去,俯身前掠数丈,耳中听到声音微响,便又伏地不动。但见又有二僧足踏瓦面,纵跃而过,跟着群僧此来彼去,穿梭相似,巡查严密无比,只怕皇宫内院也有所不及。小宝暗自冷笑,成昆这老王八果然心思缜密,想必多半也是因为我明教摆明旗号而来,这老贼十分忌惮的缘故。
这货心中自知谢逊被囚禁于少林后山,但他艺高胆大,不寻僻静之路,反向寺中精舍多处而行。一路躲躲闪闪信步而走,借助大雨遮掩,少林群僧虽然巡查严密,却也无人发觉。穿过一片竹林,望见前方有一间小屋,窗中透出灯光,小宝当即悄然欺身过去,伏在窗下,只听里面有人说话,正是空闻方丈的声音。
“为了这金毛狮王,两个月来,少林已杀了二十三人,如此多造杀孽,实非我佛兹悲本意。昨日明教大队人马已到山下,那青翼蝠王韦一笑亲自投帖拜山,自龙教主以下,明教所有高手齐至。当初在光明顶上,龙教主大力维护本寺声威,与空性师弟意气相投。前时明教与各大派联手潜入辽国南京,相救萧峰,龙教主于雁门关外迫使辽国皇帝立下重誓,实乃造福天下百姓之善举,江湖上更是人人称颂。金毛狮王昔年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明教岂能善罢甘休?再者谢逊是张无忌的义父,武当派又岂会坐视不理?抛开张真人不说,那龙教主的武功出神入化,又是嵩山本院的客卿长老,于我少林派曾有大恩,倘若他亲自来求,我等如何作答?此事当真难以处置。”
忽听一个苍老阴沉的声音咳嗽了一声,龙小宝心头一震,立知便是改名圆真的成昆在此。当年他在光明顶曾经与其交过手,听过成昆的声音,以“九阳神功”破了他的阴毒功夫“幻阴指”,时至今日,犹自不忘。一瞬之间,小宝心中想起了小昭,不由得一阵甜蜜,一阵酸楚。
只听圆真缓缓道:“谢逊由三位太师叔看守,自是万无一失。此次英雄大会关系到南少林千百年的兴衰荣辱,魔教的一些小恩小惠,方丈师叔也不必挂怀。那谢逊乃是魔教四**王之一,对方定然不顾一切前来相救。况且魔教近些年来发展迅速,声势日渐壮大,龙教主多半早有武林称霸之心,现下武林至尊的屠龙刀就在本寺,即便咱们将谢逊交出,魔教之人也不会就此罢休。方丈师叔,待到屠狮大会之时,一切自有分晓。”
空闻方丈一声叹息,说道:“玄慈师兄来信,措辞虽然委婉,但其意却是嵩山本院决计不会前来相助。南北少林同属少林一脉,龙教主有大恩于少林,玄慈师兄不肯前来,倒也无可厚非。但愿此事终得圆满,明教和少林派勿要反目成仇,致使江湖多难。”跟着便和圆真商议如何接待宾客,如何抵挡敌人劫夺谢逊和屠龙刀。
小宝静伏偷听,心里大赞玄慈老和尚够意思。只听圆真所言力图挑拨各大派互相争斗,待得数败俱伤之后,南少林再出而收卞庄刺虎之利,压服各派,名正言顺的掌管屠龙刀,杀了谢逊祭奠空见神僧。空闻却是力持己见,郑重行事,既不愿多伤人命,得罪武林同道,又似乎对明教不敢轻侮。
二人说来说去,莫衷一是,圆真只是以言语诱惑空闻,南少林该当如何扬刀立威,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过了半晌,圆真说要去瞧瞧谢逊是否安稳,但听得脚步轻响,小宝无声无息的飘开数丈,只见圆真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瘦削的身影向北而去,急雨打在伞上淅沥作响,小宝从后尾随跟上。
大雨不停,寺中各处的巡查便松了许多。小宝一路追蹑而行,跃过后院围墙,远远缀着,跟随圆真攀上后山的一座小山峰。他见圆真虽已年逾七十,身手仍是矫捷异常,上山之时雨伞绝不晃动,身体冉冉上升,宛如有人以长索将他吊上去一般,不禁暗骂了一句老贼果然了得!
小宝正要上峰,忽见山道旁白光微闪,显然有人埋伏。他连忙止步隐藏,片刻之后,便见树丛中先后窜出四人,三前一后,齐向峰顶奔去。小宝尾随而上,四人毫无察觉,遥见峰顶只有三株苍松,并无旁人。
小宝隐身于一块大石之后,自知谢逊被囚之所便在三株松树中间的地牢之下,而那苍松之内,便藏着南少林硕果仅存的三位前辈高僧。
前方四人的轻功颇为了得,将到峰顶,奔行更速。忽听圆真一声长啸,猛然转过身来,向回急冲。黑夜大雨中,只听得兵器相交,锵然有声,双方已经交上了手。然则与圆真交手的只有二人,余下二人却伏身长草丛中,疾行数丈,随即长身而起,扑向三株苍松。
黑暗中只听其中一人闷哼一声,竟似已然受伤。但见二人亮出长剑,挥舞不停,偶尔传出几声闷响,却不见对敌之人。小宝早有所料,身似游鱼无声滑近,只见三株松树的树干中都凹入一洞,每一个凹洞中坐着一名老僧,手舞黑色长索攻敌。黑夜中,三条长索通体黝黑无光,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