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天空万里无云,烈日当头,热气蒸人,嚣尘扑面,热浪由地而起,千山灼焰。
杨志正带着队伍走在一座土岗之上,烈日之下,地面都是烫脚的,十一名军汉挑着沉重的金银担子,汗流浃背,身上的衣服早已汗湿,穿着麻鞋的脚也快烫得起泡了。
到了土岗顶上,众人看见一片松树林,见了树荫军汉们哪里还忍得住,跑到树荫下扔了挑子就靠着松树瘫坐一片。
“你们干什么?快起来!”
杨志见军汉们如此大怒,挥着手里的藤条大喊道。
“提辖,这日头如此毒,已经到了正午,是时候休息了!”
军汉们实在是热得受不了,如今有了树荫休息哪里肯动,况且已经到了正午,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前后皆是荒地,只有此处一片林地,若是有贼人藏于其中可怎么办?快起来赶路!”
杨志挥动藤条抽打着那些军汉。
“晒死也是死,打死也是死,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们!”
那些军汉被抽打多了也不怕了,一个个叫嚷着即使被抽得满地打滚也不愿意走。
“扬提辖,这日头这么毒就让他们休息一下吧,这荒山野岭的,如果累倒了就都走不了。”
老都管擦着汗喘着气说道,这种天气太阳底下赶路很容易中暑晕倒,如果倒几个军汉,他们就困在这路上了。
“你们知道甚?此地名为黄泥岗,平日里就多有贼人剪径,如今天气炎热,商客稀疏,贼人没了可劫之人,怎可在此休息,快起来!”
杨志却不管那么多,这地形不对,必须早点离开。
杨志抽打了好一阵,结果军汉们依旧不愿意起来。
“杨提辖,清平世道哪来的强人剪径,如今已到正午,休息一下也无妨!”
两个虞侯也开口劝道。
“再不起来吃我二十军棍!”
杨志离理都不理两个虞侯,指着那些军汉吓唬起来。
“你敢!你只是个提辖,这一路上空着手走路,我们挑着百十斤的担子,你非但不体恤,这一路不是打就是骂,你是天王老子了,还不把我们当人?你想打死我们!我们和你拼了!”
十一个军汉跳将起来,拿着扁担瞪着杨志吼道,这一路上他们受够了气,以往的军官再是严苛也不及杨志十分之一,如果再忍他们怕是活不到东京了。
“你们这些畜生敢造反?想死我成全你们!”
杨志抽出朴刀指着十一名军汉骂道。
“住手!”
老都管大吼一声,冲到了双方之间。
“杨提辖,你这是干什么?你的军令,正午休息一个时辰,如今已到正午,按令就该休息!”
老都管看着杨志呵道,他早就提醒过杨志,这般严苛迟早生变,如今果不其然。
“老都管,任评评理,这杨志一路不是打就是骂,我们就是猪狗也不至于被这般对待吧,这东西我们不挑了,有本事他一个人都挑了去东京,我们自回大名府找知府相公领罪!”
…众军汉看着老都管说道,他们知道撂了挑子回去肯定是重罪,但与其被杨志打死,不如回去受罚,他们这罪过也就是个刺配千里。
“你们不要赌气,这生辰纲事关重大,还劳各位尽心,只要安然到了东京必有重赏!”
老都管见军汉们情绪激动连忙安抚起来,钱财都是小事,但生辰纲是大,蔡太师大寿,女儿女婿的贺礼怎么能不到?这不光是一份钱财,更是一份心意,也是在外人面前的面子,去年已经失了一次,今年绝不能再出事。
“只怕有钱没命花!”
军汉们听了重赏有些心动,但还是死死的盯着杨志。
“杨提辖,你也是中了武举的,怎得不知道体恤军卒!我虽只是个奶公,但在太师府里也是见过领兵大将的,就是一镇节度使也没有你这边苛责军汉的,你这般暴虐,就是山间贼人也比不过!”c0
老都管指着杨志说道,这一路上他多次提醒杨志体恤军汉,杨志就是不听,如今果然哗变,这军汉们若是撂了挑子,生辰纲还如何送?杨志就是三头六臂又能挑几担?
“都管,你是太师府的人,不知这江湖险恶,强人遍地,这生辰纲事关重大,不能在此地就留。”
杨志收了朴刀看着老都管说道。
“贼人要来,在哪里躲得过?岗上岗下,哪里不能动手?若是贼人来了,你还不得靠他们护住担子?你一人能对付得了贼人?”
老都管指着那些军汉对杨志说道。
就在杨志两难之际,岗下来了一队人,推着几辆江州车儿,正快速往岗上来。
“这不就是歹人来了!”
杨志拿着朴刀拦住那些人的去路。
“你们莫不是岗上歹人?”
哪里人也都抽出刀看着杨志。
“倒打一耙,你们才是歹人吧?”
杨志瞪着那几人道,只见来人一个个容貌怪异,有健壮的汉子,有面容凶悍的,也有一股书生气的,更有一个和自己一样脸上有胎记的,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是濠州商客,贩枣去东京,这天气炎热,只有岗上有片林子,这才想着来避一避。”
晁盖看着杨志说道,他打量了一下这伙人,除了杨志似乎也没什么棘手人物,心中已经有了强夺再灭口的打算。
“你们是何人,为何挡在路上!”
吴用看出了晁盖的想法,连忙上前一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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