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黄子睿正准备吩咐涵广玉些什么,那方懿贵妃哆嗦着双唇,双唇中逸出声声有气无力的呻吟,遂不及防间忽地眼皮一翻,整个人便羸弱地晕死过去。
江容华惊慌失措地一下子扑到了床前,嘶哑着嗓子哭喊都道。
‘贵妃娘娘,娘娘,你怎么啦?快醒醒啊!太医,慕容瑾在哪?快传进来瞧瞧,贵妃娘娘又晕过去了!‘
慕容瑾进来,见贵妃面色潮红,鼻息微浑,额上沁着一层层的浮汗。把脉诊查了半天,竟也瞧不出什么来。只道贵妃素日里身子虚寒,冲任空虚,气海不满。好不容易调养了大半年,又紧接着孕育产子,血虚体弱,许是太累的缘故才导致晕厥。等她醒了,开两剂补血益气的药吃吃,再加上膳食调养,日后倒也并无大碍。
黄子睿挥手让太医下去开方,又让沐雪亲自跟过去拿药。正打算放下怀中的宝贝疙瘩,急着随涵广玉一同离去。不想,他那宝贝疙瘩哪里肯依,后背刚一着塌,便苦皱着一张小脸,小嘴一瘪一瘪地,完全是一副随时准备着嚎啕大哭的前兆。黄子睿狠了狠心,又往下落了几寸,小家伙干脆收紧十指,用力抓住他阿玛的一只指头,死活都不松手。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不是生来便是同她额娘一路的?死缠烂打的举止套路还真是让黄子睿无限头痛……。
‘皇上,贵妃娘娘正处昏迷中,这才出娘胎的婴孩又多娇弱敏感,少了娘亲怀抱的依恋,自是会在您这找补。您可是小皇子的亲阿玛啊,您若离去,这小皇子一旦哭闹起来……,娘娘醒来,您让臣妾如何交代?‘江容华适时进言。
黄子睿神色一肃,勉为其难地答道。
‘朕的皇儿既然需要朕留下,朕,便不走。‘
他将小家伙从榻上重新抱起,轻揽入怀,回头吩咐道。
‘涵广玉,你随朕借步屋外说话。‘
待避开了懿贵妃的一干耳目,怀抱皇儿的黄子睿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交与涵广玉。
‘你速去朕的养心殿西暖阁,抚掌长三间或短二,便会有一名叫叶不问的江湖隐士出现。传朕的旨意,让他跟进调查祺妃失踪一事。一旦查明祺妃若被恶人所控,便让他拿着这块血玉令牌去找领侍卫内大臣统领萧拓,抽调京城内所有的御林军前去救援。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行事稳妥。‘
涵广玉闻言,拂尘一抖,矍然变色道。
‘只是如此一来,皇城空虚,望皇上慎夺啊!‘
‘而今形势险急,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你依照朕的旨意去做就是。‘
‘可贵妃娘娘她……。‘
黄子睿修眉微凝,冷哼出声。
‘身娇肉贵。‘
黄子睿的这步兵行险招果然有欠考虑,在叶不问探查出祺妃受制于江王的某处外宅府邸中,将御林军全数出动施救之机,籍着守备空虚,江王派兵直接将皇宫给包围了起来。
这世上,有一种人是永远与善良、感恩、正值这类字眼绝缘的,江王便是这样一种人。在他看来,这天下仿佛便是一局棋,与黄子睿的这场进退博弈,早已成竹在胸。
只是这只老狐狸千般算计,万般阴谋下,唯独小觑了那个刚刚自贵妃腹中诞下的小皇子的力量。他的及时出现,极大地糅合了他那个血缘家族成员之间的矛盾关系。
懿贵妃执掌凤印,又成功替皇家诞下皇嗣嫡子,中宫之位指日可待,虽说黄子睿一时暂未松口。可是,要是这个关口,再为皇族立一大功,即便皇上不允,朝堂上的那些朝臣们头一个便会站出来不答应。到时候大臣群谏,黄子睿想要不附议都难。
再则,懿贵妃细细思量。如若协助江王篡权谋反,即便事成,江王上位,对于她这位社稷功臣无非是多得些赏赐宅第,退居夫人之位。眼下小皇子康健,不日便是太子,日后更是要继承大统的长孙嫡子,而那受众人瞩目的华贵的皇后宝座仅仅是一步之遥,她何苦和他做这笔得不偿失的买卖?!想当时也确是因对祺妃的嫉恨给冲昏了脑袋,竟答应……。
幸好当初与江王联手之时,得知他在陵寝暗下集结军队操练兵士,一早便留了后手。暗自将此事亲禀了自己时任太常寺少卿的阿玛萨克达氏富泰,想我持掌满镶蓝旗萨克达氏一门,祖上世代征战,英豪辈出。富泰打着镇压平反的名号,想要笼络些旧部下属亦不是什么难事,自那时起便集结起了一批衷心沥胆的亲信兵士,勤加操练,足以抗衡江王所统。
至于联手嘛!江王此次的行迹既已败露,便必死无疑,一个死人是绝不会开口指证什么的。懿贵妃念及至此,璨然一笑。
由于懿贵妃临时起意的倒戈一击,将这场宫廷政变的阴谋被隔绝在了皇城之外。三五时日后,富泰领着麾下五万干练精兵连夜苦战,一举击溃了江王所辖的叛军,皇城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