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了一口气,略略平定了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
"只是,弟子有一事不明。"
"但讲无妨。"
"师傅缘何到此?"
这一套行头似乎束缚着禁衣也很不适,她听清我的问话后并不急于满足我的好奇心,而是先将贴在脸上的仿真人皮面具从头皮的缝隙间扯落,又将捆绑在肚子上的几十斤重的母熊般的孕具除下,繁琐地赝装卸除后,才重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这里。
"十日前你们杜大当家突然使人过来说,你们剩下的诗歌弹唱不学了,将此次教学的银两一并与我结清。我当下就怀疑了,托了好多人情关系,才打听到因为怜儿院里闹出了意外,竟牵连你以身涉险。徒弟出事,为师的自当出些绵薄之力,你们拈香酬恩的那天,我也来了你们院里。"
"师傅也来了?嫣儿竟没看到。"对她刚刚所说的,我没来由地表示怀疑。
"嗯嗯。"禁衣不以为然地接着说到。
"我一直潜伏在你的房内,本想在最危急的时刻出手搭救于你,不想撞见你那一幕甚为精彩的引狼入瓮的一幕,便屏住声息,拭目以待接下来事情的发展。随后又见你飞出了屋外,心下大安,就像当初你学舞时我怀疑的一样,你全然有这一副不错的身手。尾随着你来到了怜儿的房里,你见到的那一幕也同样刺痛了我的眼睛,此时出手实在已显多余。再后来见你睡下,我便离了你的厢房,将你弃在草丛的一干刀具统统带离。"
禁衣复述地很逼真,很难让我产生去怀疑的念头。特别是她从袖中抽出的那曾沾染过痴子李恶臭的淫毛的刀具,一眼便可辨识出确系当日我情急下之所弃。
"师傅今日告诉嫣儿这些,意欲何为?"现在除了被关在窟中的杜貅,很难让我再相信身边的第二个人,特别是男人。
"只是单纯地想帮你。"禁衣柔柔地注视着我。
"哈哈哈。"这盘轮我笑了。
帮我?怎么帮?她也不过是一介女流,虽得一身过人的轻功又如何?难不成让我跟她双宿双飞浪迹天涯?现在自由已不再是我的第一目标,要想离开这里,我随时都能走得出去。所有所有的关键,围绕在一个"仇"字上。
从那个世纪迟浩对爱情的背叛,到这个世纪丝竹空对亲情的背叛,杜貔残害手足的仇恨,怜儿对友情的背离……。似乎有太多的仇恨,需要我去背负去平衡。
禁衣似乎从我变幻涌动的神色中,猜出了七八分,接着说。
"自从识破姑娘是习武之人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嫣儿姑娘身上定背负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见我脸色惨白,眉头微颦,禁衣急切地解释。
"你且听我说完,姑娘的秘密如不愿为我所知,我也无意强人所难,禁衣只想说的是,每个人其实都存在着自己的秘密,正如你,正如我,姑娘可又曾将面前的我看得分清过?"
禁衣在我的梳妆台前,卸去发髻上的珠环,一头乌亮的秀发倾泻至腰际,正如当初初见她时的一般。然而她的动作却未停滞,娴熟地将一头秀发拢到颈后,再从耳廓的边缘,猛一带力,灿若桃花的一副美颜竟再度被生生扯下。
面具下的男子,风姿俊逸,目若点漆,只是身上的一袭粉色流苏的裙装与这张倾国倾城地俊颜很是冲撞。
算是开了眼界,这人还带两层皮的,难怪人家说二皮脸、三皮脸了,我惊疑不定地向他走去,心想着也许,也许……。
手就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耳廓边寻了个遍,亦未发现一寸可以质疑的缝隙,心想反正这面具卸下来时,这耳朵也只不过是一模具,便死命地揪住他的双耳。手上的力道不够,就用双脚,双脚踩蹬在禁衣大腿上死命向外拽。
痛得禁衣龇牙咧嘴惨呼不绝,祸害人一张的俊脸硬是被扯拽成鹅肝色。无奈下,他凭空一跃跳离我的身侧,下一瞬间已将我的双手别在身后紧紧钳制住。
太近了,真的是太近了,近到了两具身躯贴在一起同时起了反应。禁衣身子一僵,将我紧贴他的身躯轻轻向外推离出半步来去。
"在下今日算是领教了嫣儿的功力,洞房夜叉,实在名不虚传啊!"禁衣脸上又漾起一抹轻浮之色。
我大窘,正了正声色。
"你究竟是谁?"
"我的真实身份不便告与姑娘,姑娘不知道反而是种保护,不管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这张面容确是我的真容,我还是叫禁衣,禁衣还是嫣儿的师傅。"
听他一袭云里雾里的话,我心下必定不得妥当,再度狐疑地审视着面前之人。
"禁衣说过来此只是为了帮姑娘,必定言出必行。先前与姑娘的较量中,不幸被在下发现了死穴,特地谨慎地提点姑娘。无论姑娘出于什么原因来坐这依月楼的头牌位置,任何时候都有莫大的风险,先前被姑娘制住的那些男人,所幸都不是习武之人,所以感觉不出姑娘抽拔出金针那一刻凌厉的杀气。倘若是以后遇上我这层功力的,亦或是比这层功力更高的,姑娘岂不是要一夜间自毁清誉了么?我这有一块血玉,经过了天山上近万年的蚀化,命工匠打造出内里的精华,将这血玉悬于颈脖之中,一来有提升自身功力之效。二来,危急时刻,将它拿出来,可以化解凶灾,姑娘暂且收好。"
"禁衣还有一点提议,姑娘平日里,能不用金针,便不用金针,这东西过于突兀,穴位稍有偏差,便会遭人察觉。我这里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