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寿康宫见过太后,便将我和那一干准备远嫁各个属地藩王的假冒公主赐居在鸾凤殿,平日里除非上位之人物的召请,不得踏出这殿外半步。据说,太后已命宫中众司仪将我们好生调教宫廷内外的礼仪规矩,待到三五十日之后,便派各级侍卫护送鸾驾前往各方属地。
而怜儿也自那日之后,似乎凭空蒸发了一般,我再也无缘得见其面,想来她也是因为我才被拖累进来,心底愈发愧疚难安。
私下无人时,我拿出宫中的例俸贿赂那禄姓公公。那禄公公也不着急回答,神采奕奕地仔细鉴别到手的金钗玉凤,逼问得紧了,也不过丢出只言片语,"那姑娘暂时性命无虞,只倚着这宫中的规矩,‘不该问的不问‘,奴才不想姑娘无辜招来这杀身之祸。姑娘是个明理人,自当通晓这其中的玄妙。"那老儿私藏好东西,便不再多言,拂尘一挥,拂袖而去。
我徒然怀念起当初内力在身的那些日子,不待这伪男如此这番地在我面前教训,便可一拳将他击昏过去,且让他醒来都不晓得是谁干的。全怪那姓杜的女魔头指示人废我全身内力,不然仅凭那身轻如燕的一袭轻功,即便身下偌大的皇宫也应该视同蚁穴吧!
唉!只可惜。。。。如今这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这副身子骨倒越显的单薄了。
自从来到了这皇宫,我无时无刻不筹谋着如何能逃出去,无奈内力尽失之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禁卫森严的禁卫军眼皮底下溜窜出宫,怕是比登天还难。原本这皇宫就不是我待的地方,不是为了追查丝竹空的下落,即便拼了性命,我也断不会被困于此的,而恰巧那皇帝没回朝,禁衣又被任命一同随往……。
脖子里吊在胸口的那块红玉晃了又晃,我亦曾想过利用它来摆脱眼下的困境,只是皇上不在,那寿康宫里的老巫婆即便知道了我是禁衣旧识,怕是一样会将我遣送出去的吧?!
毕竟禁衣算不得什么皇亲国戚,而此事又关乎国家大计。再则,如此仓促的时限里,怕是很难再凋教出一个品貌兼优的"公主"来。此举胜败难卜,我又何苦将他牵连进来?
思及至此,我的眼底再次萌发出一股幽怨。
好在日子一天天地在过,在习惯以夷人的方式问安,习惯被使女称作王妃,习惯将藩王的母后称之为穆青,习惯帝王之女举手投足的尊贵,同时习惯了夷人诸多的日常习惯后,我终于被簇拥的宫女送上了用大红色锦绸扎制的鸾轿。
只这一刻,我是谁,要去哪里,答案完全未知。可待看清轿外为数不多的兵士以及一脸实诚相的青衣统领,我心中又不禁窃喜,兴许这是入宫以来最合适的出逃契机。
市井,人多,最适于遁逸逃脱。只是忽略掉我这会正乘坐的是顶凤鸾冠轿,还不至行至近前,那些平民百姓就恭敬地在兵士的叫嚷声中让出了一条畅通的官道。
山涧小溪,只能使我愈发痛恨自己汗鸭子的水性,即便巴巴指望哪个渔民来捞吧,保不准溪底涧身嶙峋的石块以及水底的污物,再不然那粗劣的渔网亦会将我这花容月貌毁之一旦。这个。。。,似乎是某人的专弊,眼下还是不想为妙。
一路向北温吞地行进了半月余,好不容易来到一片名为狮子岭的山林,却又正值隆冬,树枯叶落,空旷的林间竟藏不住一丝半缕红艳之色。我暗下思量,若是就这么冲出去,怕只一眼,便被轿外的那群人给提溜回来,疑心四起,再难脱身。只是,闲暇之时,我曾拿过轿夫手中的图纸比对,这趟路程再往下去,便到了那射濯藩王的属地,面前的寒山便作为两地交界的分属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