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悦吓得一个激灵,原本抱膝坐着的小恒却缓缓起身,迅速跑到离门槛只有几步的位置。
余悦无意间看了他一眼,发现小恒的眼睛有些发红,脸色也变得灰白,顾不上害怕,用力按住小恒的肩膀大声提醒:“小恒弟弟,你的脸!”
小恒转头瞥了他一眼,短短一瞬间,余悦看见他眼中的情绪数次变换,最终回到了小恒平静无波的状态。
他深深吐了口气,转头道:“谢谢。”
大门还在剧烈地颤动,门里的荆白在心中默默庆幸自己带上了正确的武器。
临走前,他想起需要武器,就回厨房又看了一眼。刀具架挂着好几把刀,有尖锐锋利的切肉刀,雪亮的柴刀,荆白第一时间注意到的却是挂在角落的菜刀。
看形状和大小,这就是秀凤昨晚用的那一把。
晚上时,明明见到过这把刀被秀凤磨得雪亮锋利,白天再看这把刀却是刀具架上最不起眼的一把。
荆白拿起来掂了掂,发现塌手感很沉重,锋刃处锈迹斑斑,看起来连菜都切不动,更别提砍开后门的铁链和锁。
荆白出于保险起见,本想带走两把刀,但尝试之后,他发现刀具架上的刀他只能带走一把。拿了菜刀之后,其他的都牢牢粘在了架上,怎么用力也拿不起来。
时间紧迫,荆白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带走了它。
对那把巨大的铁锁举起刀时,有那么一瞬间,荆白怀疑过它的威力。但第一下下去,他就确信了自己的选择——看似坚不可摧的铁链立刻被砍出一道明显的白痕,而这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毫发无伤!
见有效果,荆白用尽全身力气往下砍。
随着铁链的裂痕越来越大,门扇开始抖动起来,荆白甚至感受到了无形中玄微那个阵法的威力。无声无色的空气中,好像有千斤重压落到他身上,又像是有人在空气中捉住他的双手,拖慢他的动作,越砍到后面,举起菜刀的动作就越艰难。
直到汗水流到眼睛里,荆白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大汗淋漓。
他的动作已经近乎机械,视线也变得模糊,绝大部分力气都用来和那股无形的力量对抗,每一次劈砍,都要付出比前一次多得多的力道。
到他近乎力竭时,铁链也只剩一小块还连着。荆白确信,自己的下一刀就能劈开这把该死的锁。
他正要举起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住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荆白随手抹了一把被汗水打湿的黑发,不耐烦地转头道:“关你们什么事?”
身后站着三个人,荆白冷冷环视过去,三人中敢抬起头直面他的人只有吴怀。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看起来有多可怕,站在吴怀身后的颜葵甚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他原本就气质冷冽,现在累得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俊秀的脸上冷若冰霜,更叫人不敢逼视。
吴怀见他的眼神犹如两道射过来的冷光,哪怕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依旧气势慑人,心里一阵发虚,嘴上犹自强撑:“你坏了规矩,这个门不能开!”
荆白扬起眉毛,下巴微抬,这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他笔直的脖颈线条滑落,他却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轻声道:“哦,是吗?”
三人被他的气势所慑,颜葵结结巴巴道:“这、我们有消息,这个门真的不能开!”
她拼命向王惠诚和吴怀使眼色,想让他们上去拖住荆白。王惠诚看到荆白手里那把菜刀,心里直发憷,哪敢往前,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吴怀摇了摇头,道:“……他有刀。”
颜葵急了,不管不顾地冲上来,竟是要扑向荆白。荆白已经近乎力竭,
荆白懒得看他们第二眼,扔下这句话,转身举刀,全力向门锁砍去!
“轰”的一声,铁链和大锁应声而落。
吴怀等人露出惊骇之色,他们甚至不敢靠近门扇,躲在后面的王惠诚看着地上的锁,哆哆嗦嗦地道:“疯了……他疯了!”
荆白深知时间紧迫,丝毫没理会他,径直上前扯掉黄符,取下门闩,毫不犹豫地将门扇用力一推。
也不知他用了多大的力,门外的余悦和小恒只见门中发出“吱嘎”一声,像是久未活动过的随后轰地一声,大门敞开!
余悦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脸上露出大喜之色,一个箭步跨了进来:“大佬,你真把门劈开了?太强了!咦,小恒弟弟,你怎么不进来?”
见小恒依然神色凝重地站在门槛外,余悦忽然紧张起来:“完了,是不是进门有什么讲究?左脚先进还是右脚先进,还是我应该跳进来?完了完了,我忘了,我刚才是哪只脚先进的?”
荆白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见小恒双眼盯着门槛,他心中一动,伸出手道:“陈宅今日有宴,请。”
小恒低下头,荆白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很快,他伸出苍白的小手,回握住荆白。
那只手的温度极低,荆白只觉得像握了一团冰在掌心,又冷又湿,根本不是人的温度。与此同时,一个细细的声音在他耳边道:“谢谢。”
荆白心知事成,一把将小恒抄了起来,急道:“把门关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