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们也不免心下嘀咕,婉容华一向替皇后声张,微微一笑道:“兴许有什么要紧事耽误了行礼的时辰罢。程家妹妹养在太皇太后膝前,自然是千娇万宠。小女儿家的,哪个行事不是毛毛躁躁能顾得周全?只是竟忘了遣人来请罪,叫诸位姐妹好等。”
林云熙低头喝茶,敬和夫人自晋封以来不再得宠,轻易不肯卷入是非之中,听她这样说,也只是道:“或许是有急事罢。”
忻婕妤小产未愈、甄容华卧病休养、原婕妤又素来谨守本分、沉默寡言,其余诸人身份不够,一时殿中竟无人应和。
皇后虽未作色,却极冷淡得道了一句,“无妨,既为宫嫔,自有司礼嬷嬷教导。”
婉容华道:“娘娘说的是。妾身瞧着其他几位妹妹静候良久,想必也劳累了,不如叫她们先过了礼。至于程家妹妹,日子还长,不怕没有见面的机会。”
那六人垂手默立多时,杨、崔两位芳仪尚站得稳稳当当,仪姿绰约恭谨如旧,秦贵人等不免额上见汗,腿脚酸软,摇摇欲坠,听婉容华进言,不由神色一振。
皇后沉吟片刻,淡淡笑道:“容华说的在理。”
竟真的不管程沅,命六人先行行礼参拜。
林云熙细细打量一番,杨、秦二人果然容仪远超众人。杨氏眸如星子,明眸秋水,皎皎如月之华,明丽淑雅;秦氏肤如凝脂,眉如翠羽,灼灼似春风桃李,艳光逼人。崔氏虽不及此二人,亦是柳眉玉面,气若幽兰,相比而言,杜氏秀丽窈窕、刘氏眉目如画、于氏娇弱楚楚就不够起眼了。
敬和夫人忍不住语中微酸道:“今年这些妹妹个个都这样出挑。”
婉容华笑道:“可不是,妹妹们年轻貌美,倒显得咱们成了烧糊了的卷子似的。”
杨芳仪脸上笑吟吟答道:“妾身等年轻不懂事,哪里敢与姐姐们相比?容华才貌双全,自然是胜过妹妹们百倍的。”
婉容华眼风一厉,才要开口,丽修容清清冷冷刺了她一句道:“怎么?容华才虚长她们几岁,就觉得自己老了?”
婉容华被噎得脸色微青,到底不再说什么了。
又坐了半个时辰,方有一位寿安宫的老嬷嬷前来回话道:“夫人病重,难以起身。太皇太后已请了太医,暂且将夫人接过去休养了。”
皇后含笑道:“照顾嫔御原是我的职责,怎敢劳烦皇祖母?我明日便去向她老人家请安。程妹妹宫里伺候的人不少,又有太医悉心照拂,想必不久便会好的。”打发众人散了。
林云熙与敬和夫人一前一后出了殿门,天光朗朗晴好,敬和夫人眉间却带几分郁色,低低叹了一口气,小声与林云熙道:“才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又要折腾。”
林云熙斜睨了她一眼,笑道:“你急什么?”
敬和夫人道:“我如今不得宠,但总归圣人还算敬我,能有什么好想的?”遥遥往秦贵人哪里瞥了一眼,“我宫里新来了这么个人,虽统共见了没几回,模样人品还真是出色得很。不怕昭仪笑话,我总要为以后做打算。”
林云熙微微吃惊,又见敬和夫人脸上带了几分试探、讨好之意,心下明了,挑眉笑道:“不想夫人还有如此心性。”
见林云熙不肯应承,敬和夫人也不灰心意外。自秦贵人入了她宫里,她就有这份心思了,然而她失宠已久,在庆丰帝面前分量不够,想要引荐、提携秦氏,竟没有什么良策,满宫里唯有林云熙与她还算有几分交情,自然要来求一求。只是林云熙不应,也在敬和夫人预料之内,原本两人相予就不是十分的诚心,别人更没有平白伸手帮她的道理,心里默默道:“少不得要为昭仪出力。只若能办得成,也是理所应当。”
面上仍是笑吟吟道:“妹妹有圣人宠爱,又福缘深厚,万事不必愁。我就不一样了,后半辈子总要寻个依靠,免得老来凄凉。”
林云熙只微微一笑道:“夫人还年轻呢。”
正说着话,秦贵人已辞别诸人,往敬和夫人这里来了。她们同住一殿,敬和夫人居主殿,她居偏殿,事事都要恭敬遵从,请安也同进同出,在后侍奉。
秦贵人低眉敛目,袅袅福身拜道:“昭仪颐安。”又拜敬和夫人,“夫人万福。”
林云熙淡淡“嗯”了一声,敬和夫人忙去挽她的手,笑道:“快快起来,不必多礼。”
林云熙望了两人一眼,敬和夫人慈善和气,秦氏笑意嫣然,带着几分腼腆,叫人怜爱,倒真像是对亲姐妹了。不由道:“这才几天,你们感情倒好。”
秦贵人微微欠身,看向敬和夫人眼中满是真诚,笑道:“昭仪容禀,甄姐姐和善体贴,待欠妾身极好。妾身新来宫中,颇有不安惶恐,多亏了甄姐姐悉心照拂,妾身很是感激。”一番话落落大方,颇为得体。
林云熙冲敬和夫人笑道:“她倒是乖巧可人。我若是你,也要十分喜欢了。”
敬和夫人春风满面,喜盈盈道:“昭仪若觉得她能入眼,来日得了闲,再去昭阳殿给您请安。”
林云熙只笑不语,敬和夫人识趣,也就带着秦贵人告退了。
青菱一边扶着她上了轿辇,一边道:“秦氏果真是个美人呢,难怪敬和夫人这样上心要提携她了。”
林云熙嗤笑一声,问她道:“你也觉得秦氏好?”
青菱略有不解道:“奴婢观其言行,虽称不上气度非常,也寻不出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