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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修容的晋封礼临近三月末,春花烂漫,绿柳如荫。礼部挑选的黄道吉日,又正好的晴朗的天气,册封礼极为热闹,丽修容拜祭太庙、授予金册宝印,复又参拜帝后,受皇后训言教诲。
礼毕,又于神仙殿行宴。
丽修容伤后体弱不大走动,除了去重华宫请安,轻易不肯出门,连膝下两个孩子也极少抱出来。这回倒见着了,四个月大的婴儿白白胖胖,眉眼秀气,由乳母抱着正酣然而眠。
众人一个劲儿地称她有福气,“皇子公主都生得好,关内侯眼睛鼻子像圣人,公主眉眼柔和,日后定是个美人儿呢。”
丽修容正式册封,位列正二品,宫中除了皇后,再没有比她位份更高的了——林云熙虽为九嫔之首,品阶却是一样的。诸妃心中再拈酸含醋,面上都和和气气地齐声恭贺。
林云熙只冷眼瞧着,席间也不过与庆丰帝低语,偶尔和敬婕妤、谢婉仪闲话几句。皇后更是笑吟吟周旋于一众王妃妯娌间,安顿打点好宴会事宜,旁的并不多加理会。
觥筹交错间,各宫妃嫔也看清了宫中打头的两人态度,又小心瞄一眼庆丰帝。对丽修容倒是关怀备至,接连不停地赐了不少酒水、吃食,也颇为疼爱关内侯,但毕竟还顾着皇后,又有林云熙在旁,低眉耳语,含情脉脉,一时除了真心想要依附丽修容的,其余便慢慢住了口,转而奉承皇后和林云熙。
静充仪斟酒敬道:“虽是修容的好日子,妾身也当祝圣人子孙昌盛之喜。”
庆丰帝因曼陀罗一事心中略有愧疚,素来对她宽和,侧一侧目,心头微有不快,还是顺着她的话笑道:“承卿吉言,你有心了。”
丽修容眼风一厉,瞥了庆丰帝一眼,徐徐饮一杯佳酿掩饰脸上的不悦之色,含着冷笑道:“赵妹妹倒是心细,勤谨奉上,圣人如何,时时处处都记挂于心。”
静充仪浑然未觉她语中讥讽之意,澹然笑道:“妾身不敢。子嗣延绵,皆是中宫之德。”
庆丰帝脸色微沉,皇后见势不妙,婉言道:“圣人乃是天子,得天独厚,妾身与众位姐妹不过跟着沾些福气罢了。”目光犀利扫过去,静充仪咬了咬唇隐忍不语。
忻贵仪也急忙打圆场,“说来几位皇子生母都是功臣呢!二皇子活泼可爱,关内侯也是健健康康的,可不都是当娘的细心照料么?又有圣人福泽庇佑,自然不比寻常。”
林云熙略皱了皱眉,这话极为刺耳,难道就二皇子和关内侯受圣人恩泽、有人照料,皇长子和她儿子是死的吗?!
坐在下边一席的张芳仪闻言脸色铁青,难看地几欲破裂,不小心将手中酒盏打翻在桌上。随侍的宫人忙与她擦拭,还是沾湿了裙子,只得告罪去换。
上手的甄婉仪“哎呀”一声,佯作关切道:“张妹妹没事吧?我记得她去岁生产以来身子就不大好,如今怎地连酒杯都捏不稳了?”眼中却含了几分讥诮的笑意。
众人轻笑,窃窃私语,“哪里是身上不舒服,怕是心里不舒服吧?”
“几位皇子里就皇长子身体最弱,连话都讲不出,隔三差五就要病一回。”
林云熙心头嗤笑,只冷冷看了忻贵仪一眼,转而朝庆丰帝嫣然笑道:“前儿姜太医来请平安脉,妾身听闻太医院新得了古方,几位院判辩得面红耳赤,险些打起来。”
庆丰帝道:“姜炜祁倒和你投缘,这等繁琐小事都说与你听。”
“妾身在宫中也是闲着,还不能与人唠一会儿嗑?”林云熙笑意婉然,“听说那方子恰是治幼儿早产孱弱之症,假若能坚持用上十年,便可与常人无异。”顿一顿,余光扫了诸人一眼,“妾身只好奇,那方子当真如此神奇?”
甄婉仪等人笑意凝滞,勉强维持着静和的神情。皇后更是猛然垂下眼帘,唇角抿紧。
庆丰帝露出几分欢喜之意,“太医院已有论证,那是前朝太医季候子留下的宫中方。若不是在整理书册时发现,只怕要明珠蒙尘。如这方子确实可靠,也是大宋之福啊。”
丽修容闻言神情舒展,曼声道:“旁的不说,倘若能医好皇长子,便是大功德了。”
众人一滞,随即又纷纷赞太医院劳苦功高,皇后亦屏息凝神道:“医术仁德泽被万民,太医院得此良方,传之于世,造福百姓,圣人理应嘉奖。”
庆丰帝含笑道:“皇后说的是。”
林云熙笑眯眯地跟着众人附和,转眼对上庆丰帝带着笑意的眸子,四下一瞥无人注意,偷偷俏皮地冲他眨眨眼。
张芳仪回席,众人闭口不提皇子、生母之事,只寥寥几句闲话。
散了宴依次退席,外臣先行,再是诸王、命妇,庆丰帝自去处理政事,各宫嫔妃与圣人皇后告辞,也慢慢散了。肩舆车辇皆已在殿外等候,秦路率几个内侍候着,见林云熙出来,忙取了脚凳与她垫脚上舆车。
不远处忻贵仪扶着宫女的手踏出殿门往外,恰恰遇见静充仪将行的舆轿。
静充仪不得不下来屈膝行礼,两人近乎针锋相对,隐隐能听见忻贵仪冰冷讥诮的嘲讽,“偏你事事为娘娘着想,别人都是木讷嘴笨的傻子?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