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死士,以命换命,他不信不能一举灭了公孙瓒的骑兵精锐!
这一场胜利实在太过重要,袁绍暗自咬了咬牙,面上强撑着一派宁定:“静候将军捷报。”
磐河边,军旗摇动,战鼓的鼓点越来越急,仿若春雷之后的急雨。
数万披坚执锐的武人,列成数个齐整的步兵方阵,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高山,移动的城池,整个压进。每前进一步,气势磅礴,大地都为之震颤。
兵将身上的甲胄互相碰撞,发出沉闷的金铁之声,汇聚成公孙瓒坚若磐石的中军方阵。
后方旌旗挥舞,战鼓顿时一停。
大军阵型倏展,仿若一柄巨大的弯弧刀锋。刀光之中,机括轻触,锋刃猛地从中弹出,三千轻骑,自密集的方阵之中,排众而出。
清一色的白衣白马。
三千骑士身上的战袍飘飞在空中,三千白马倏然自两边打开,化为一支箭头。领军大将严纲一马当先,单手平持马槊,高声厉喝:“杀!”
一时之间,战鼓又起,铁蹄踏地应和着鼓点,甲胄碰撞,无数喊杀之声汇成一片。
三千骑兵,如同带着天边贯耳惊雷,滚落人间,烟尘四起,将马上骑士慷慨激昂的表情尽数遮住,在天地之间,只有杀意冲天,神佛难挡。
如此气势,如此精锐,袁绍的前军不由纷纷脸上变色,手里的长刀兵戈纷纷举起,锋锐向外,仿佛如此,便能稍减心中震惶,能抵御一下那迎面而来,如泰山倾倒般的杀气。
白马驰至军前两箭之地,隐在地下的绊马索陡然收紧,冲在最先的马匹哀鸣着跌倒,将马上的骑士一同掼了下来。然而那几名骑士却没有直接摔倒,一手扯着马鞍稳住身形,脚步已然随着白马跪倒的方向疾奔,直到摔落于绊马索前方五步之地的陷马坑内。
前面倒下了十余匹马,又有马上骑士探知陷马坑位置,跟在后面的战马自然而然地绕开来,阵型突变,交错而过。马上骑士杀意不减,战马步伐丝毫不乱,反而越来越快。
严纲是跟了公孙瓒四方征战多年的将领,见多了这般传统的阻截骑兵之法,不由鄙夷地嗤笑一声,手中巨大的马槊一挥,另一手高高举起,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昂扬之色。
白马阵势跟着严纲的指挥倏然四散而开,如一朵睡莲凭空绽放出无数花瓣,三千骑兵以一化十,三百骑为一小队,纵横交错而开。马与马之间擦身而过,却全无干扰,瞬间布成一张巨大的蛛网,再无阻拦,全力向袁绍前军笼罩而来。
五十步,三十步,战马越来越近,骑兵脸上卯足了劲而肌肉扭曲的神情渐渐清晰,袁绍军中战鼓终于擂响。
“布阵!”麹义弯腰伏于巨盾背后,猛然高喝一声,拔出腰间的钢刀,朝面前的盾沿猛地一击。金属沉闷的钝响声中,密如蚁蝗的前军兵士霍然朝两边分开,一千面两人多高的巨大铁盾,仿若一堵铁制的城墙,从人群中露了出来。
盾扣之间的空隙,一柄柄七步长矛穿扣而出,一头拄在地上,自有一派兵士单膝跪于盾后,用肩膀将矛牢牢架住。
尖锐的长矛利刃泛着森寒的冷光,好像一只只阴暗的眼,冷冷地看着已经冲杀到前,仿佛送死般自己撞上矛尖的三千骑兵。
距离太近,奔马如风,已收不住步伐,向着那尖矛,自杀般地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