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圈住他的脖子,齉着鼻子道,“上次听人说只图今生不修来世,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撼他,“阿奴,你说为什么?”
他唯有叹息,好好的午后小憩,原本应该颠鸾倒凤的,到如今竟变成了谈天说地。他不太甘心,磨刀不误砍柴工,缓缓的进出,两手移下来,在她臀上抚摩揉搓,心不在焉道,“我想他们大约是嫌今生爱得太苦,下辈子想轻省些吧!”
“那你呢?”她微微低吟,脸上有娇憨之色,“你下辈子如何?可会嫌我麻烦,另找别人?”
“决计不能够啊,爱都爱不过来,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能撒手。”他忙得满头大汗,这么下去不成,叫她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弄得他独个儿唱单簧似的。他不客气了,翻起身把她压在床尾,糯声道,“不许说话了,专心点。好歹可怜我,我憋了那么久,要憋坏了。”
弥生不再说话,阖上眼,由得他在身上撒野。那点欢愉在缄默后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终铺天盖地的涌来。她不敢放声,这里不像宫中殿堂深远,周围还有禁军把守。倘或一时纵性,回头可没脸见人了。意乱情迷时只好咬他,呜呜咽咽中颤抖着,在他肩头留下两排细碎的牙印。
他最快乐的时候喜欢叫她的名字,枕在她耳侧喃喃,一遍又一遍。她捋他的发,这么心疼他,不单是爱,还有割舍不掉的牵挂。就比方他在她身边,她还是想念他。每夜半梦半醒间会探手找他,不知道别的夫妻是不是这样,反正她已经养成了习惯。
余韵醇香如酒,两个人耳鬓厮磨,这个时候是最甜蜜的。可煞风景的事来了,门上的棂子被拍得啪啪作响,然后尔极的声音响起来,“阿耶阿娘,你们在里面干什么?怎么还插着门?”
弥生有点慌,慕容琤皱着眉橕起身,“你怎么回来了?不是钓鱼去了吗?”
“阿耶你骗人!”尔极拔着脖子语带哽咽,“哪里有大鱼?池子里的水干了大半,只有成片的孑孓。你哄我走么?哄我走和阿娘关起门来做什么?”
他简直觉得头大,“你这孩子这样烦人!”又高呼,“孔怀,你死了不成?带他去摸蚌儿!”
孔怀一头应着一头诱骗太子,“殿下跟奴婢去吧,蚌儿里头有珠子,米珠摘出来可以给皇后殿下缀在鞋头上。”
尔极到底还小,越不让他进门他闹得越凶,到最后索性撒泼放声大哭起来。
慕容琤动了肝火,在床板上锤了一记呵斥,“你哭,再哭看打了!”
弥生心里放不下,忙找中衣套上,嘟嘟囔囔抱怨,“怪你,白日宣淫,丢死人了。”
“你别动,我去。”他坐起来披上袍子,边走边气得磨牙,“平时太纵着了,弄得如今没了王法。尔极你且等着,等朕来了剥你的皮!”
猛然打开了门,刚想学民间管教孩子一顿好打,门槛外的小人仰着头,抢先一步卷起袖子哭诉,“我究竟是不是阿耶的儿子?把我支出去,看胳膊上叫蚊子咬了,肿了个大包。”
他一看那白嫩的小胳膊上红了一大块,什么火气都没有了,反而揉心揉肝不知怎么安慰纔好。琢磨着要不要抱起来,想了想还是决定板起脸来教训,“男人大丈夫,被蚊子咬一口哭成这样,朕都替你臊。还不快住了口,别调嗦着阿妹同你一道哭。叫底下人擦药没有?尖着嗓子嚎有什么用?稍遇点事就大惊小怪,虎父生出犬子来,丢朕的脸!”
“你一定不是我的亲阿耶!”尔极瞥了他一眼,越过他说,“我找阿娘去,阿娘心疼儿,阿娘纔是我的亲娘。”
他把他拎了起来,照着屁股上扇了一下,“还回嘴,叫朕打你是不是?”
其实就是做做样子,那小子会讹人,惊声嚎哭,“阿娘救命,皇帝要打死人了。”凄厉悲切之下,连慕容琤都要怀疑是不是下手太重打疼他了。
他没办法,只得把他抱起来,“别哭了,让我瞧瞧屁股。”
尔极浑身扭成了麻花,“士可杀不可辱,死也不能给你看!我要阿娘,你把我阿娘怎么了?上回说是推拿肚子,现在阿妹都出来了,还要推拿什么?你欺负我阿娘,我要告诉外祖母去。”
一个稚童,你同他怎么计较?可是偏偏说出来的话气得人吐血,慕容琤大惊失色,“你敢出去混说,我就罚你抄一百遍三字经,你若是不怕只管来试。”
尔极终于静下来,他知道再闹下去讨不着便宜,便红着两只眼睛看他父亲,“阿耶带我上槐花林里掏雀蛋。”
他不太愿意,“朕是皇帝,怎么和你掏雀蛋?这样,朕打发几个侍卫陪你去。他们身手了得,就是在树顶上也能给你掏下来,好不好?”
他鄙夷的打量他,“阿耶莫非是因为没裤子穿纔不愿意去的么?”
他险些被口水呛死,“你说什么?”
“不是么?我都看见了,有什么可隐瞒的!”尔极往下指指,颇无奈的叹气,“真是……有碍观瞻。”
慕容琤第一次觉得头痛欲裂,他人矮,也许真的不小心落了他的眼。他挣扎着裹紧袍子,搜肠刮肚的解释,“刚纔你阿妹溺了我一裤子,你是看见了的。”
“不是换过了么,怎么又成了这样?难道又溺一回?”尔极摇头,“我就说,孩子别光喝奶,汤汤水水的喝多了,成天尽知道撒尿。”
慕容琤颔首不迭,“殿下说得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