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意外地一挑眉道:“为何说走丢?江小鱼一个混迹江湖不算初出茅庐的少年侠士,他难道就不会是自己迈开腿离家出走了?”
他指尖在龙椅上轻轻敲打了几下,回忆道:“苏卿家,你上次来时说,移花宫邀月、怜心两位宫主,与燕南天为小鱼儿和花无缺的抚养教导问题,闹得很不愉快?”
苏少英艳羡道:“那两兄弟艳福不浅,移花宫据传是个世外桃源,里面又全是美人,两位宫主尤其绝色,美得各有千秋。燕大侠担心义子学坏,不肯松口让二人去移花宫居住,不过恶人谷哪里是住人的地方?更加不适合落脚了。他们这般相互耗着,半步都不肯退让。江小鱼便说要重游江家故居,没想到一去就没了踪影,连他父亲江枫的忌日都错过了,你说这不是走丢,是什么?”
“的确不是为人子女会做的事。”朱见深赞同道。这么重要的日子,如果没有受人所制,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万万不会错过的。
苏少英事不关己,依旧兴致勃勃八卦道:“其实早在他父母忌日前,邀月宫主就动用了手下势力去找他,竟没有寻到!如今过了日子,意识到事态严重,移花宫出了重金,燕大侠也许诺谁能告知江小鱼的去向,他愿意为对方做一件事。当然前提是不违背道义的。这条件太过令人心动,连我也拜托家师多加留意,咳咳——皇上,我可没有公器私用。”
朱见深闻言微笑,谆谆教导对方道:“苏卿家你错了。这是江湖事,即使动用我给你的权力也不为过,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他没有流露出任何责怪的语气,却比捅了一刀还让苏少英难受。苏少英眼眸中满是懊悔之色,为了自己的一点小私心,竟错过了先机,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当今圣上好似不知道自己对苏少英造成的暴击,不紧不慢说道:“燕南天一张所谓记载毕身绝学的假藏宝图,就闹得沸沸扬扬,可见有多少人觊觎他的高深武功,想要趁此机会让他收做徒弟呢?朕知晓你对那些武功绝学一向感兴趣,若能受到高人指点,你的武功增强了,对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朕的意思你明白吗?”
苏少英低头颤声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要不要这么夸张?
朱见深虽不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哪个点,却依旧起身,郑重地扶起对方道:“苏爱卿文武双全,不但有将士的碧血丹心、铮铮铁骨,还有文人的风骨。得之是朕之幸,是大明之幸啊!”
结束了这番君臣对话,朱见深坐回龙椅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连你都心动的条件,江湖上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抢破了头。即使这样也没找到小鱼儿?有趣——着实有趣……”
苏少英见皇上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连忙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都倒出来。他躬身笑道:“皇上,更有趣的是,这燕大侠一边寻找江小鱼,一边在寻找红领巾,希望对方再次出手呢。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不知道红领巾会不会出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赶在旁人之前找到江小鱼。更加不知道他这次会不会因此现身呢?”
当今天子一愣,微微笑道:“燕南天倒是个聪明人。找不到小鱼儿,找到红领巾也是一样的。朕以为红领巾知道此事,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也不会借机施恩图报。”
苏少英一脸赞同,言语间满是对对方的崇拜道:“这正是红领巾令人敬佩的地方。皇上也觉得他会先找到江小鱼?”
朱见深笑道:“看来你对他很有自信。的确,哪里需要帮助,哪里就有红领巾。想不到红领巾的名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连苏爱卿也如此推崇。朕,也很看好他。”
朱见深不要脸地狠狠自夸了一番,不过苏少英更夸张,夸得连当今天子都觉得肉麻。
他挥了挥手打发走正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苏少英,摩挲着手中的青山玉御玺,神识一搜,已经锁定了小鱼儿的方位。
从须弥戒中取出寻常纸张笔墨,打了个响指,笔墨已在纸上舞动,书写出了熟悉的字体。
宫中的文房四宝皆为特供,区别于宫外,天子所用物品更是独此一份,所以在这等小事上,朱见深格外小心。倒不是怕别人通过这些蜘丝马迹查出他的身份,而是不喜有人打搅他的乐趣。
将写有江小鱼去向的短笺,以化身送去给了燕南天,朱见深再探江小鱼的处境,神识扫过周围,突然咦了一声,身外化身已飘然而至。
这是一座规模庞大的地宫,隐藏在郁郁葱葱的山峦中,地宫内处处富丽堂皇,妆点的不显庸俗,而是雅致大方,非一般人家可比。若不是没有窗子,跟地面上的行宫没什么两样。
这里是恶人谷十大恶人之一萧mī_mī的地界。这座地宫不是她修建,她只是刚好发现了这么个前人留下的好地方,就在其中安家落户了。
朱见深这次选择了无花的扮相,在脸上覆了半张面具。因为他瞧见小鱼儿身边,跟着个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江玉郎。
这个身材清瘦,五官清丽的少年,和上一次见面对比,变得面黄肌瘦,简直被摧残得不成人形,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表象。
朱见深无声无息落在他们身边,两位少年顿时受到了惊吓。
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熟悉的配方。朱见深的打扮和上次去石观音的老巢别无二致,所以江玉郎一见他就打了个冷颤,再次以为自己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