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嫱愣在原地,低头看一眼身上披着的貂绒披风,虽然极温暖,可她的心却无法跟着热乎起来。再看着面前站着的卫锦尧,脚下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两步,与之保持一段距离。
卫锦尧不动声色的盯着她刻意退后的脚步,眸色暗影掠浮。“你现在真的就这么不愿与本宫相处?”他寒声问道。
芸嫱微微垂下眉眼,礼个万福,然后起身揭下披肩,双手奉道,轻声细语。“殿下是有妇之夫,臣妾也已是有夫之妇,这样孤男寡女让人看见,有误会总是不好的。”
她的话就像一根极细极尖的刺,看不见,却狠狠扎进了卫锦尧心里的痛处,许是气得急了,他紧抿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早已打结的眉头,脸色越发显得难看。“与本宫在一起,你就那么害怕冷牙误会吗?”他压低声音冲她吼道,怒不可遏的眼神有无奈,也有恐惧。
他从未想过,此次带着期盼相见,他的芸儿竟会这样刺痛他,一次又一次。她的淡定,她的从容,似乎都是在告诉他,她内心的决定,以及坚定,尤其是那双平静如水,不再是见到他就犹如小兔子般惊慌,害羞,躲闪的眸子,都已让他看不到自己在她那儿的栖身之地了。
这让他恐惧,以至后怕。
“是殿下误会臣妾了。”芸嫱的眼神顿了顿,片刻的迟疑,心里清楚得很,只有她现在对卫锦尧的一举一动和所有情绪都装作熟视无睹了,日后才能不与他继续纠缠不清。“臣妾只是以为身为人妻,理应恪守妇道,与夫婿以外的男子不应单独相处,有违礼忌。”她说,语气温和得体。
卫锦尧怒目一滞,满是不相信的凝着芸嫱微低下的头,双拳一握,斥声吼道。“芸儿,抬起你的头来看着本宫,本宫说过,不许像个卑微的侍女一样与本宫说话。”
以前每次见她,她都自称奴婢,都像所有见了他就会低头,施礼的宫女一样,他不喜欢她与自己这样保持距离。所以他对她说,必须抬着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话,因为他希望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因为他真的很爱她,可以为她改变一切,哪怕是那些沿古至今都无人,也无法改变的礼俗。
芸嫱并没有听话的抬起头来,无法面对,只盼望这一刻尽快过去。却听得他说,“芸儿,你不属于这里。”
芸嫱还是低着头,内心如绞,回避着他的视线。
见她闷着不言不语,卫锦尧气恼心急之余,又莫可奈何,只得软下了语气,再道。“父皇急召,本宫必须启程回京了。”他黯然的眸子里又提起了一丝神采,他无比期望,希望在临别之前,能最后一次确认她对自己还是有情的,就像他第一次送她到这里来的时候,那般不舍。
可是他却听她中规中矩的说。“臣妾恭送太子殿下,祝愿殿下一路顺风。”
“你就不问问本宫何时启程?”
“臣妾不敢多嘴。”
“即刻。”不管她想不想问,愿不愿听,他都主动说给她,嘴上的强迫,却掩饰不了眼底的失落。
此时此刻在她面前,他就像一头吃了败仗,却又被逐出族群的狮王,灰心丧气,挫败不堪,心里有好多要说的话,裹在嘴里,化尽了苦涩。
看着她手里依然托着的披风,他眼神留恋,但又透着冰冷,抬手,指尖从上面缓缓划过,似是在触摸她残留的温度。“你永远都不会属于这里。”他抿嘴轻言,犹如自语。
但芸嬙听在耳里,却心头一悸,顿时感觉手臂上的披风沉了不少。
卫锦尧挑眼,看着芸嫱轻颤的睫毛,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披风便从她的手中落了地。
睨着雪地里的披风,他神情冷漠轻蔑,略一勾唇,便转身走出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