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摆着,把事情交给欧也妮是两家葛朗台顺利合作的唯一途径。

因为葛朗台老爹绝不可能把自己的家当直接投资到他并不擅长的工厂里,交给夏尔就更不可能了;夏尔也得小心着他的好伯父不蹭了他的帮忙、还把原本该分给他的那一块儿利润吞掉。

这时候就需要让两边人都放心的中间人。

近年来,葛朗台老爹已经察觉到自己身体情况开始走下坡路,所以非常支持欧也妮多学点管家本领;而夏尔呢,他相信,以他堂姐连一大笔遗产都能视若无睹地放弃的秉性,绝对不可能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两方在这点上轻易地达成了一致。而最重要的前提条件确认完后,剩下的最大问题只有时间——

夏尔的纺织工厂位于法国东部,现时已经是全法国最赚钱的工厂之一,毫无疑问地是纺织行业的领头羊。因为早前设计的生产规模满额运行,他自然而然地萌生了在西部或者南部开分厂的意愿。

政府方面已经打好了交道,机械和技术创新有保障,生产流程稳定高效,就差可靠的人选。若是交给欧也妮——他亲爱的堂姐还自带大笔资金入股——岂不是再好也没有了?

这些方面,夏尔能想到,已经观望了很久的葛朗台老爹更加清楚。正因为想到了夏尔不太可能拒绝这种合作,他之前才觉得这件事十拿九稳。而夏尔现在已经答应了,除去必须的时间,他还关心地点。

“哦?”夏尔对此微微挑眉,“您这是有心仪的地方?”

葛朗台顿时噎住了。

要他怎么说?

半年才能看见女儿一次,他有点扛不住了,希望工厂能离索缪近点——这是事实,但说出来不就和认输一样吗?

因为照他所知道的,纺织厂的选址和河流落差有关系,最好再搭配水坝,不是怎么想就怎么来的;而作为一个专业的葡萄种植园主,就算他对天气变化的估算再精准,也没法弄清楚卢瓦尔河、加龙河与罗纳河哪条更适合修建工厂啊!

无论是哪个原因,老箍桶匠都觉得说出来一定颜面无光,只得支支吾吾起来——他装过那么多回结巴,这次的结巴总算是真的了。

夏尔仔细地打量了他亲爱的伯父几眼。“您像是有些难言之隐,”他客观地评价,同时再次肯定了欧也妮对她爹的影响力,“如果不方便对我说的话,您可以交代给堂姐。我想,堂姐一定不会忤逆您的意愿。”

听出这话的意思等于“地点可以商量”,老箍桶匠在心底里暗松了一口气。

欧也妮之前告诉他,想要出去替他挣钱,唯一的要求是带着葛朗台夫人一起去。那时他已经看出了夏尔的事业上升态势,正愁没法入手,当即就点了头。

那时,除去省下两个人口粮的窃喜之外,他更担心欧也妮吃不了苦。结果,事实完全相反——

欧也妮在陌生的地方把事情做得很好,根本不像个什么都没学过、出门基本只去教堂的大姑娘。葛朗台夫人由女儿贴身照料,近年来气色倒是慢慢好了起来(她毕竟还没到五十岁)。

“哎,娜农,她们娘儿俩就把咱们狠心地抛下啦!”某次葛朗台老爹悻悻地对女仆这么说。

“我亲爱的老爷,小姐这么做,不是为了您吗?”大高个娜农这么回答她,“虽然我也很想念小姐和夫人,但您不是想挣更多的金子吗?”

三十七年来,葛朗台头一回被自家仆人顶得回不上话。欧也妮天天在家做针线活儿的时候他没觉得怎样,但人一旦不在他眼皮底下,就……

他能说,金子他要,女儿他也要吗?

夏尔从伯父微微颤动的眼神里得出了正确结论。看起来,他伯父终于开始意识到,光有金子是不够的了?

这不仅仅对欧也妮是件好事,对他也是件好事。

索缪城里的人,谁没在葛朗台老爹手底下吃过亏?事实上葛朗台的心狠手辣,已经让他在索缪人之中得到了一个“老狗”的外号,意指其他人都被咬得血肉淋漓。而且,原著里纪尧姆破产自|杀,葛朗台不仅没有资助夏尔哪怕一百法郎的路费,还反着利用这件事,发了一大笔死人财——

没错,赚钱功力杠杠的;但同时,简直没有比这样的人更冷酷无情的了!

所以,就算是现在的夏尔,也不敢对他伯父掉以轻心。不过同时,他也相信,他这几年已经成功地规避了这种危险。除此之外,他还相信,葛朗台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没法对他怎么样了——

只要他伯父还想挣钱,就绝不会和他翻脸!

所以我们可以预见,他们的合作关系将会十分稳当。同时我们还可以说句难听的实话,葛朗台老爹活到这个岁数,还怎么和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比?拖都拖不过啊!

夏尔花了点时间把这件事考虑完毕,觉得差不多可以提上工作日程了。“我会写信去埃佩尔纳,让阿尔丰斯负责详细环节。如果您还有其他问题,请直接把信交给城里的葛朗台分社;他们会帮您直送巴黎,我也会仔细为您考虑的。”

葛朗台老爹只有点头的份儿。因为他知道,巴黎葛朗台商社已经建立了自己专用的通信渠道,一贯比驿站更加快捷。

细节决定成败,态度决定一切。然后这些细节就这么无声无息、潜移默化地就发生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现在的年轻人啊!

虽然事情已经谈妥,葛朗台老爹还是生出了一点儿“我竟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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