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闻言,面带疑惑之色,她自恃这件事情于忠顺王府而言只是小事,如何还要再等?
忠顺王妃笑道:“去年朝廷里处置了许多官宦之家,其中甄家为最,他们这些人家里的家产查封后,除了银子去年冬天和今年开春先赈了灾,其余房舍庄田商铺珠宝古董绸缎等等东西都封着尚未变卖,不如等朝廷什么时候料理这件事,我们再给你想法子买地,甄家的地都是好田不说,每每朝廷处置罪官家产,官价要比市面上便宜几倍。”
这件事雪雁不曾听说,诧异道:“去年罪官家产尚未处置?”
忠顺王妃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往年罪官家产都是早早料理的,多被官宦之家一抢而光,皆因比市面上便宜许多。只是今年倒是奇了,至今尚未料理,开春有两处雪崩之灾,西海沿子那边又打了几回仗,国库急着用钱,幸而旧年从甄家抄出光银子就有四五百万两,加上其他人家抄出来的,林林总总约莫上千万两,倒也支应过去了。”
雪雁听了,不觉一笑,往常听于连生形容,她便觉得长乾帝是极精明的人,倒也不是贪财,也不是小气,而是懂得精打细算,不会被臣下哄骗,他从于连生嘴里知道外面许多事情,自然不愿将查抄来上千万两的东西折个二三百万两。
雪雁确实没有猜错,长乾帝正是有此想法,已将此事交给了掌管户部的周元,让他想方设法,将甄家上千万的家产至少折出八九百万两银子来充入国库。
周元本是个读书人,不精于此,近日忙着国丧,闲暇便想着如何解决。
雪雁此时并不知道,只是笑道:“横竖我们也不急,略等等也无妨。”
忠顺王妃听了,对她愈发生出几分喜欢,不为别的,单为这一份玲珑剔透的心思,笑道:“你放心,明儿朝廷料理这些东西,请我们王爷亲自吩咐下去,给你留些好的。”
雪雁听了,再三道谢,道:“到时候还请王妃早些儿告诉我一声,我再跟周大奶奶说。”
忠顺王妃奇道:“这是什么缘故?”
雪雁笑着与她解惑道:“当年我们老爷去后,家业都是荣国府琏二爷料理的,其中有价值十万的商铺庄田以五万两的价儿卖给了甄家,半卖半送,一晃眼就是几年过去了。我料想周大奶奶知道了甄家家业折变的消息,一定愿意拿钱出来将自家的家业买回来。”
雪雁最知黛玉,横竖她的钱也是白放着,倒不如置办了庄田商铺,年年有进项。
忠顺王妃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儿。”
嫣然笑道:“难为你遇到什么好事都想着林妹妹。”
雪雁只是一笑,忠顺王妃却答应了,只说将来这些东西折变时便打发人告诉她。
在这时,忽听外头说已将那些拐子悉数带来,王爷已经亲自审讯去了,忠顺王妃脸上立时便显出几分怒色,道:“这些拐子,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嫣然和雪雁都赞同道:“正是,也不知道害了多少孩子,害了多少人家。”
雪雁道:“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忠顺王妃道:“好孩子,你有话尽管说,咱们也不是外人了。”
雪雁谦逊了一句,道:“这样的拐子都是一伙儿的,行事那样果断老辣,从前也不知道拐卖过多少孩子,想必有不少保哥儿这样的。他们拐了孩子,有抚育之地,也有所卖之处,不妨请王爷重刑审讯,查一查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人逍遥法外,又把原本拐卖的孩子卖到了哪里,知道了地方,去几个人找找,哪怕找回来一个孩子,也算是积了德。”
忠顺王妃听了这话,不觉想起自己险些和外孙就此天各一方,心里对拐子恨之入骨,忙命人去将这话传给忠顺王爷知道,果然审讯了拐子,后来又抓了七八个拐子,救回二三十个尚未被卖的孩子,从前被卖的孩子也找回来两三个,却是后话不提。
雪雁又陪着婆媳两个说了几句话,便即告辞。
忠顺王妃有心让女儿亲自去重谢她,只送她到二门,宁安郡主得知他们离开,亦匆匆出来,拉着雪雁的手感恩戴德,道:“明儿我亲自过去谢你。”
雪雁连称不敢,出来与赵云会和,早有人抬了车厢过来,出门后方套上马。
夫妻两个在车中说起此事,都不觉感慨万千。
赵云叹道:“倒不如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好,如今为了这些事,弄得像什么?夫妻不像夫妻,主仆不似主仆,亲家不是亲家,偏其中还牵扯到宫里的贵人,真真可笑。”
雪雁笑道:“你说这话,就不想着人家得的好处?”
赵云一怔,随即好笑起来,去挠她胳肢窝,道:“什么好处?我只看到家宅不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样的人心不正,意不诚,便是有些好处也只是眼下,难得长久。”
痒得雪雁连连告饶,头发都散了,钗环也松了。
闹了好一会子,雪雁方坐直身,随手挽了挽头发,扶正钗环,道:“今儿王妃说日后有难处找她,我先求了她,用我的嫁妆银子置办几亩地,也不至于坐吃山空,你不怪我罢?若是我不求这个,想必能给你求个前程来。”
赵云扶着她肩,道:“如此甚好,横竖我们只是尽心而为,本也没想过得什么好处。”
雪雁听了,微微一笑。
回到家里,已经是午时一刻了。
小兰和翠柳等人都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