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夫妻两个救下侯保时,并未将侯保的身份告诉她们,是以不知两人去了忠顺王府。
雪雁和赵云下车,忙见过长氏和豆母。
雪雁又谢过豆母,笑道:“昨儿晚上要了豆子的衣裳,明儿我给他做一身精致的。”
豆母忙道:“不过一身衣裳,算什么?何必这般生分。”
雪雁道:“我给豆子做的,也不过就是一身衣裳,赶着暮春给他,夏天好穿。”眼下已进四月,月底方是初夏,这些日子尽够他给豆子做两身精致衣裳了。
豆母知她不难不于此,也便不再推辞。
李婆子等人早已预备好了午饭,在灶上热着,闻得两人回来,忙出来道:“大爷和奶奶回来了,竟是先吃饭罢。”
雪雁忙让长氏和豆母,两人都笑道:“家里早预备好了,不留了。”
说完,遂各自回去。
赵云和雪雁进屋,洗了手便坐下吃饭。
雪雁吃了半碗白米饭,忽然道:“咱们每月不必送老爷子和老太太一些钱粮?我就说像是忘记了什么似的,这会子才想起来。”
赵云已经吃完了两碗,又叫人添一碗过来,闻声道:“除了三节两寿,每年都是年下送去,二十两银子,三百斤米,三百斤面,五百斤木炭,再加上一些酒肉衣料点心。”
说到这里,提醒道:“六月二十是老太太的寿辰,你别忘记了。”
雪雁点点头,记在心里,道:“吃完饭你跟我好好说说,两边老爷子老太太的生日,和每年该给的银钱东西,还有左邻右舍谁家过寿的日子,我好心里有数,祖父祖母这边送东西,外祖父外祖母那边也不能缺了,先吃饭,一会子再说。”
赵云笑了一声,答应了。
吃过饭,二人便去书房里,赵云拟了单子给她。
雪雁一一看毕,将最近一二个月的日子都记住了,然后命小兰收在妆奁里。
过了月余,京城中文武百官并诰命等送灵回来,便得知一件石破天惊的消息,乃是忠顺王爷上书,直言弹劾侯家宁安郡马之妾逾制,家常所用有许多御用之物,又云自己是亲王爷,自己女儿是郡主都不敢用,小小一个姬妾居然能用,实在是匪夷所思,一个荣家旁支之女已然如此,何况荣家乎?于是直言弹劾荣家教女不严等罪。
荣奎顿时目瞪口呆,实不信一直无权无势的忠顺王爷竟然敢弹劾自己。
三等公更是吃惊不已,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毕竟不是自己儿媳妇和荣氏所为,没想到忠顺王爷忍到送灵之后方才发难,逾制,这可是大罪啊!
听忠顺王爷一句一条的罪过,虽然大多是荣家的,但三等公仍是冷汗淋漓地跪倒在地。
长乾帝闻言却是大喜过望,他正愁如何料理荣家,眼下因是国丧,未曾动手,怕朝臣恐慌,自己的叔叔送来这样的把柄,无损于自己的威名,岂不妙哉?
很快,长乾帝便下了旨意,查抄宁安郡马姬妾荣氏房中,果得许多违制之物,立时赐其死罪,又斥宁安郡马作为宗室郡主之夫,却未能遵夫妻之道,去郡马之职,又云侯鑫教子无方,未能修身齐家,然看在乃是荣家之故,只夺去其职,闲置家中,其妻亦去诰命。
侯家得此消息,三等公夫人立时进宫求见皇太后,请皇太后给他们求情。
皇太后却知长乾帝不曾处置三等公和三等公夫人,不过是因为自己之故,如此已经网开一面,便是她亦不敢为兄长侄子求情,涉及到了朝政,倘若忠顺王府再来一句藏匿细作,那一家子只有死路一条,只得安慰三等公夫人道:“好歹没有伤了性命。”
三等公夫人听了,心里顿时凉透了,暗恨侯鑫夫人和荣氏作孽,连累家中子孙。
雪雁得知后,却道:“胆敢那样对待宁安郡主,活该有此下场。”
赵云道:“侯家只是小事,圣人的目的乃是荣家。”
雪雁笑道:“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忠顺王府也算是给了圣人处置荣家的名目,处置侯家乃是圣人投桃报李。我且问你,荣家可已经处置了?是否和甄家一样下场?甄家牵连官员虽多,只怕还比不得荣家牵连者众罢?”
赵云犹未回答,便听黛玉打发人来请雪雁过去,又有周鸿请赵云过去。
雪雁已与黛玉有月余未见,自是十分想念,遂换了衣裳,夫妻两个坐车过去。
刚进京城,雪雁便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氛,许多人都不敢在街上走动,她看向赵云,赵云亦是面沉如水,忙命观月驾车只管往周家去,路过一条街道,便见街道那一头传来无数吵嚷之声,雪雁悄悄揭开窗帘观望。
只见一车一车的箱笼等物络绎不绝地从街头运过去,无数大车过后,又是服色依旧鲜明的高门奴仆,一个个蓬头垢面,用绳子绑了一串,被士兵押解过去,从前的张牙舞爪此时悉数不见了,唯有一脸惊慌失措。
赵云只看了一眼,道:“这条街道那一头便是荣家,是荣家道,这些都是荣家的。”
雪雁静静看了一会,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他们往日何等狐假虎威,今日荣家一败,他们落得官卖的下场,倒比主子们还好些,卖出去了还是做奴仆,不过是从这家到那家,倒是荣家的主子们或是入狱,或是官卖,都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