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让青蝉安心等待,青蝉人是回去了,可又怎能真的安下心来,姬莲生说迟些会来看她,青蝉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却始终没有等到她。
黑暗就在青蝉的惶恐中缓缓侵袭了白鹤城的每一寸土地。屋外晚风徐徐,屋内的青蝉对灯而坐,一眨不眨盯着蹿动的火苗。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枯坐了多久,也许是到了后半夜,反正火苗晃了几下,突然就熄了。
青蝉霍然站立,愣了愣——她听到了从知蓝那边院落传来的惨叫声。是谁在对知蓝动手,姬莲生,
青蝉快速往隔壁跑去,心腔里扑扑乱跳,她几步跃上台阶,大开的门户内,首先见到的便是春宴之上遇见的那个男子,正提了剑将一只狐狸精劈成两半。
“……”青蝉震惊地看着他,“你?”
有血溅到他脸上,他转身的同时随意擦了,冲青蝉咧嘴一笑。
院子里随处可见狐狸的死尸,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另有四五个人提着剑从屋内出来:“阿芒,除了那两个,这里已经干净了。”
男子点头,重新看向青蝉,对她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青蝉权衡了一下,末了踩着一地鲜血,胆战心惊地走过去:“你……你们,究竟是谁?姬莲生的人?”
阿芒“嗤”了声,一把拉过青蝉的手,拽着她穿过院子。他使的劲道恰恰好,没有弄疼青蝉就将她带到了一间屋外。青蝉只觉满腹疑问,却在见到屋内的情形时,那些疑问统统化为惊异。
知蓝瘫坐在椅子上,手与脚都以古怪的弧度搭垂着,她浑身都在打颤,有人站在她身后,捏住她的下颌逼迫她仰起头来看:“不是想我死?我倒要看看,今天究竟是谁死在谁手里!”
“……细、砂?”青蝉扭头去看阿芒,阿芒又是一声“嗤”:“你说我是姬莲生的人?未免也太高看她。”
青蝉反问:“你不是?”
阿芒抱胸:“奇怪啊,你与姬莲生很有交情?不然为何帮你们出头会被认为是受到她的授意?在这白鹤城里你很信赖她吗?就信赖她一个?”
青蝉:“……”不知为何青蝉总感觉他是话里有话。
“真是可怜啊,要不这样,你求我啊,你求我,我或许会放你一条活路?”细砂的脸被包裹在纱布之中,知蓝看不见她的样子,却能听见她饱含怨毒的声音。求她?知蓝从喉间发出低哑的嘲笑,眼神间也俱是轻蔑。
细砂被她的反应刺激得热血上脑,人还是虚弱的,却依旧强势地掐住知蓝脸颊:“也是,你还有何脸面活着?你今日毁了我的脸,却要用你手下那些狐狸精的性命来赔偿,真是好划算一笔买卖!可惜我的脸有药可救,而你那些手下恐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吧?她们全因你而死,你理应赎罪!”
走廊深处有人走出来,谢眠风倒提了软剑,步履匆匆经过细砂那间屋:“快一点,我们必须走了。”
说着来到阿芒跟前,抱拳:“大仇得报,吾将此生铭记半鱼族的恩情。”
阿芒受了这一拜,冲青蝉使了个极为轻佻的眼色:“我说过的吧,我一向乐于助人。”
青蝉的目光从谢眠风脖子上的伤一路看到她手中滴血的剑。谢眠风误打误撞在白鹤城遇到了害死她师父的狐狸精,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天大的心事。——等等!半鱼族?青蝉一开始以为阿芒是姬莲生的人,是以他屠戮狐狸精她也并没有怎么进心里去,毕竟有姬莲生来善后。可谁知他竟然是半鱼?
青蝉指着阿芒半晌说不出话来,阿芒整着衣襟正等青蝉开口,谁知青蝉脸色忽而一变,跑进屋内。
知蓝双目暴突,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细砂还是头一次杀人,匕首送入了知蓝心口,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她的手哆嗦得厉害,青蝉握住她手背:“走!”
细砂呆呆看着知蓝的尸体:“我……我其实……”
青蝉:“这里被血洗,城主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早离开白鹤城!”
细砂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必须马上就走……端木呢?怎么就你一个?”
“她与祝大人在一起,现今并不在白鹤城内。”青蝉扶着细砂出来,正听到谢眠风问阿芒:“你先前说城外还有你许多族人?那我们是过去与他们汇合?”
阿芒回说:“是,我们这一支已经迁过来了。”
“迁过来?不!你们今夜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白鹤城主将你们追杀至死!”青蝉对着阿芒:“我虽不知你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帮我们,但你们现在与我们一样,必须得逃!”
阿芒笑着听完,又抬手拍了一下青蝉的后脑:“哦,听听,知道关心我了。”
青蝉:“……你!”
先前院子里的几人跑过来围到阿芒身侧:“时候不早了。”
阿芒收起笑:“走吧。”
此时并非能够好生谈话的时候,青蝉便是有万般不解也尽数按捺了下去。加上阿芒,共有七人护着青蝉她们一路奔离白鹤城。青蝉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漆黑的深夜,越是跑,越是觉得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阿芒他们尽量放慢了步伐以便青蝉与细砂能够跟上他们,但他显然还是高估了她们二位的实力,到了第六门上,青蝉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就停下来了。
阿芒察觉了,便折回来,同时示意另外一只半鱼去扶细砂。
青蝉喘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河边一间屋舍。阿芒顺着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