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新浪紧跟着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一幕,就如预料中一样,完全被吓呆了。
听到闰火的声音,不断重复一个动作的阿竹,终于停下,缓缓站起身,空洞的眼睛看向闰火,“新郎……”
“阿……竹。”阿竹的反常,让闰火一时间竟不敢上前去。
阿竹突然咧嘴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是那么熟悉,那个大雨瓢泼的夜晚,破庙中的洛微生……
锦歌心头阵阵发骇,要不是有承玉在一旁扶着她,她怕是早就失去力气瘫在地上了吧。
“闰火……新郎……阿竹……新娘……”木然地重读了这几个字后,阿竹突然大笑起来:“是她,是那个女人,害我变成这样的!要报仇的话,就去找她!”阿竹伸出染血的手,指向锦歌。
闰火又一次呆住了,他似乎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阿竹的样子让他觉得可怕,虽然她还是她,同样的面貌不曾改变,但他却觉得,眼前这个,根本就不是他的阿竹。
安顿好了那个侥幸逃脱的姑娘,剩下的人全部都涌到了喜房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可怕的一幕。
人们将喜房围了个水泄不通,阿竹脸上的笑容,惊艳灿烂,如焰火熄灭前留下的最后一蓬光亮。
她看向呆愣中的闰火,神色完全不似之前的阴厉:“闰火哥,我漂亮吗?”
没有人会说她不漂亮,尤其是此时的她,一身艳丽嫁衣,配着灼烈的鲜血,简直美到令人屏息。
闰火没有迟疑的,给出了答案:“漂亮,非常漂亮。”
阿竹笑了,看在人们眼中,她更加美丽了,但这笑,却刺痛了锦歌的眼,这根本就不正常,那个笑……
她跨出一步,想要阻止,但为时已晚。
阿竹已经走到闰火身前,扬起她美丽的头颅:“那就请闰火哥,永远记住你今天看到的这一刻!”话落,阿竹起手下斩,又快又恨,那美丽的头颅,就被她自己亲手斩下。鲜血飞溅,像是从天而降的血雨,纷纷扬扬,如烟花四月的江南,堤岸边随风起舞的杨柳,凄凉的美……
所有人都愣住了,闰火也不例外,他甚至都没弄清楚,飞溅到自己脸上的滚烫液体究竟是什么,便见一具无头的尸体,缓缓在自己面前倒下。
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接一声的呕吐声。
锦歌闭了闭眼,低声对承玉说:“扶我出去。”
承玉一边扶着她往外走,一边回头,向被鲜血浸染的喜房看了眼,只是轻飘飘的一瞥,眼里闪过一丝怜悯,随后便转开了视线。
以为她会愤怒,会崩溃,会痛苦,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一片竹林前,呆呆看着前方。
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没法平静,承玉亦然,他宁愿她做些疯狂的事情,也不愿见她这个样子。
“锦歌,想哭就哭吧。”他轻轻揽住她一边肩头,语声轻柔,堪比春风。
锦歌还是看着那片竹林,没什么反应,许久后,才哑着声音道,“先前我不肯认命,但现在,我终于懂了,如果说,我注定要与噩梦为伍,那么不论我躲在哪里,它都会找上门来。”
承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下,才道:“没事的,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
“不会?”她摇头,眼中有着冰寒而零碎的光泽:“不,这是命中注定的,我带来的,不仅是厄运,更是绝望。”看着他悲伤的表情,锦歌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打算向命运低头吗?我只是认命,不是妥协,只有面对面、不逃避,才有可能战胜命运。”
“锦歌,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相信我,你没有失去一切,你还有我。”
还有他?
她转过头来,定定看着承玉温文尔雅的侧脸,忽地问:“承玉,你喜欢我吗?”
这话问的,但凡姑娘家就没有这么直接的,哪怕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承玉,也被她问得红了耳根。
“锦歌,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特别的原因,就是突然想起来,阿竹曾对我说的话。”那些话言犹在耳,可是,对她说这些话的人已经不在了:“我怕自己不惜福,等福气过去了,才知道后悔。”她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我不想后悔而已。”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且承玉是个聪明人,更是不需要多说,锦歌虽然问的突兀,但相比,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吧。
一直觉得她不遵常理,行为独到,此刻倒是没有好惊讶的,只是,他该如何回答她呢?
以他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她,她若是知道……
所有的云淡风轻,悠然洒脱全部都是伪装的,他根本不像她想象的那般旷达豁然,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自卑的。
“锦歌,我只想一直守在你身边。”
这个回答,他自己都不甚满意,何况是她呢?
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她压根没想到,承玉会给她这么一个回答,在她的预料中,承玉要么是承认,要么是否决,绝不会给她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糊涂答案。
“承玉,我努力过了,就算以后失去,也不会后悔,你说是吗?”
承玉垂着眼,长长的眼睫遮蔽了眼瞳,令人无法看清他的眼神:“是。”
“也希望你不会后悔,你说过,牺牲是自己做出的选择,而失去,是命运为自己做出的选择,其实,是得到还是失去,皆在自己一念之间。”
他还是垂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