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县府并不大,宋歌和温自惜一路跟着司县府亲信往里走,没多久就到了尽头。因为他们的行囊还留在角落,以防熊大等人动手脚,所以小瑞独自先回了去。
“我再问一遍啊,你真会医?”那亲信忽然停在院子深处,转身脸上还带着怀疑。
温自惜继续耐着性子点头,“你若不信,大可叫城里其他大夫来。”他有些奇怪,为何这亲信适才听到宋歌说他们中间有大夫会如此惊讶,难道……武城没有大夫?
果见亲信叹了口气,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还不是怕你们不会医治逞强万一让大人病更重吗?”他挠挠头,很是无奈道,“如果城里还有大夫,大人就不会病成这样了,昨天还勉强能起床,今日连抬手的动作都费劲儿了,唉……”
宋歌闻言抬头,见那亲信一脸苦色,忍不住问道:“武城这么大,真的连一个大夫也没有?都往帝京去了?”她很是惊讶,如果没有大夫,那就是说城里这么多的难民这段时间都没有防范过瘟疫,虽然现在没有感染,但他们都是从西北而来,没有大夫开些强身护体的药方,病来如山倒!
“那可不是?”那亲信说到这儿有些愤愤,“大夫总有点小钱,咱们城里现在情形如何你们也看到了,有能力的都跑走了,谁还留在这儿呢?不过倒也有几个是奔着西北去的,旨在救民于水火,那还算有点良心。”
宋歌低低回了一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这武城……原比想象中的脆弱。
“城中大夫全走了,那药材可还在?”温自惜想了想问道,要是没有药材,神医来了也没用。
那亲信连连点头,“他们逃命去自然不会带那些个累赘的,大人曾命我们撞开那些药铺,所以虽然城里没有大夫,但难民每天的粥食里都有放些药材来抵御瘟疫,只不过咱们没人懂药理,加的左不过是些当归、黄芪、五味子的强身健体之药。”
宋歌也不懂医,所以没有接话,不过倒对那司县又多了几分敬佩,至少在恶劣条件下,他还能最大限度地保障城中百姓的安全,实在是不容易。
温自惜淡淡应了一声,亲信指了指前头紧闭的屋门,叫两人停在廊下,自己急走了两步去敲门。
屋里应门的是个女子,听说司县府没有丫鬟,想必应该是那司县大人的妻子,她声音有克制不住的抽噎,宋歌估计那司县病得不轻。
温自惜皱眉,似乎也这样想,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担忧。
担忧如果司县感染了瘟疫,那就麻烦了……
温自惜沉了脸,抬眼看那屋子,四面不透风,空气不流通,这环境的好处是外面的人不一定会被传染,坏处是里头的人只会越来越病得厉害。关键看刚才的情况,是有女子在屋里贴身服侍的,那女子如果每日进出屋子的话,问题又严重了许多。
这么想着,温自惜的眉头越蹙越紧,连宋歌叫他都听不见了。
“喝了这汤药,司县大人准备的。”宋歌递过去一碗滚烫的黑糊糊的药,听说那司县要求每日进出他屋子的人都得喝,想必对于自己的情况,还有所了解。
宋歌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官员,能做到如此细致?
“里头浊气重,你就候在外面吧,我进去就行。”温自惜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深色汤药染了他玉色唇畔,愈发显得璀璨夺目。
宋歌没有反驳,轻轻点了点头。
屋门只开了一半,方便温自惜一个人进去的空间,宋歌却眼尖地看到,床榻一人形容枯槁,女子身侧垂泪,湿了衣袖。
宋歌转身,看病治人她帮不上半分忙,全靠温自惜,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司空祁直奔西北的队伍,能进得武城来!
过城不入,他在皇帝面前可以用不知城内燃眉的借口搪塞,但如果进了城,再想全身而退不管不顾就没可能了。司空祁从来没有放弃过竞争皇位,未登帝位就失去民心事他绝对不会做,所以只要把司空祁引进城,武城就有救!
宋歌紧了紧拳,诱司空祁进城不仅是出于对城内百姓安危的考虑,也是想帮屋内那个尽心尽力的司县大人出点力,当然更重要的,是为自己。
宋歌自认不是什么心比雪圣的好人,她要做的事,除非夹带个人感情,否则一律以自身利益是否有效来定夺,她必须要司空祁的队伍进城,因为她得借他之手去西北!
思绪纷杂,忽有人从前头急急忙忙赶来,一边跑一边叫喊:“宋、宋姑娘——不好啦!外头闹事、闹事了!”既然已经不是世子妃,宋歌也就没有瞒下她的姓名,温自惜一路都没有询问,她也乐得做个实实在在的宋歌。
“怎么回事?”宋歌回神,那人正是城口的侍卫,他长吸一口气缓了缓,脸上急色更甚。
“跟你们一路的那个少年,和熊大打起来了!”侍卫嗓音拔得高,一副火急火燎的表情。
宋歌一怔,小瑞?
“人在哪儿,快带我去!”宋歌话才刚出口,人已经快步跑出了一段路,侍卫在后面跟着喊:“就街角!听说熊大动了你们的包袱,那少年回去正好瞧见,有人跑来司县府喊人,熊大块头抵你那小弟两个,生怕出人命呐!”
宋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有些后悔不该让小瑞一个人回去。
出了司县府大门就看到街尽头一阵骚动,人群原本还比较分散,现在全聚在一起了。宋歌没走近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