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歌双血红,握拳瞪着司空璟的时候,几次都觉呼吸不顺,她明白司空璟如此折磨小瑞就是为了让自己愤怒让自己发疯,可她潜意识里还是无法平息情绪。
司空璟已经在言语上刺激她了,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宋歌不敢想,身后十几万西庭兵都看着,如果司空璟再要如此侮辱小瑞,她……一定会丧失理智地拼命!
司空翊自打源城被破和帝京消息传来后,便瞬间变得沉默。打击突如其来,他的世界仿佛实实在在陷入了黑暗,刚才宋歌挣脱他的手,司空翊真的感觉……慌了。
他从来无惧,二十载人生永远肆意潇洒,就算几日前忽然失明,他也没有如此心惊过。可现在,一向为国为君为民的父亲拥兵自立,打小疼爱没有出过远门的幼妹无故失踪,他似乎,也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坚强。
宋歌,你……别走。
女子依旧怒瞪着城楼上的司空璟,并未注意到身后眉目萧索的男子,多怕她适才的撒手,会是永恒。
“爷,你当真……看不见了?”黑木站在司空翊身侧,刀疤脸上泛起难过的神色,他几日前刚到西北的时候,还以为司空翊是在对战时伤了眼睛,却没想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司空璟。
司空翊摇摇头,一身肃黑将军服上满是血迹斑驳,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嗯,别吵,”司空翊没有过多回答,只是抬了抬手示意黑木不要说话,他现在对于一切外界的感应都基于听觉,不能出任何差错,“司空璟用小瑞威胁她吗?”
黑木不认识小瑞,但也明白司空翊的意思,遂叹口气附在他耳边道:“现在就架在上头,没动手。”
司空翊低低应了声,又抬眼看前方。
青垨草原几百里暴露在烈日下,十几万西庭将士列兵而立,人人顶着那灼烧般的艳阳,静待司空璟下一步动作。
是的,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司空璟会有所举动,一个势必要将他们击垮的举动。
时间流逝,烈日下的无声等候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估摸着司空璟也有些不耐了,日头还未下去,他便从城楼上特意摆着的那一方太师椅上起身,笑看楼下。
“司空翊,”他说,状似无意道,“还记得一个多月前,边城被破的场景吗?”
满意地看到司空翊身子震了震,司空璟的笑容渐渐放大,目光从那三万镇关军身上慢慢扫过,语调悠悠道:“噢我忘了,边城被破时,各位似乎都不在场呢。”
他以一声轻笑收尾,却让司空翊以指节咯咯作响为开场,激起满腔怒意。
身后数万西庭兵,不管是当时就在西北的,还是几日前刚刚抵达的,每个人脸上都是怒到极致的表情。如果不是主将未下令,这些谨遵军令的铁骨男儿,早就不惧生死地冲上去了。
司空璟很会挑起众人的怒火,他现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乐得把西庭将士的心志和神识搅乱,他们越乱,他便越容易不战而胜。
宋歌原地怔了怔,须臾转身看司空翊,她刚才只顾着小瑞的生死,现在才发现,司空璟一番话竟让他白了脸。
“司空……”宋歌倒吸一口凉气,将手递回,能感觉到他掌心微微渗出的薄薄冷汗,那紧抓她的手力气之大,几乎将她捏得生疼。
司空翊脸色惨白,司空璟的话他很清楚,他甚至隐隐能猜到,对方接下去要做什么。
如果真是那样……他闭眼,将眸底痛苦之色尽数吞没。
宋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她能做的,就是用力回握司空翊的手,然后,转头继续瞪着司空璟。
她明白了,司空璟的出言挑衅,不过是为了让司空翊甚至众人回忆起边城北被破时的屠城惨状。拒当时他们都不在场,无法淋漓尽致地感受到那冲击视野的惨烈,但正是因为不在场,正是因为他们的迟到和来不及,让边城万余百姓和一干热血将士以身殉国,死无葬身之地。
那是司空翊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痛,也是西庭兵刻在心头永生难灭的疤,一旦揭开,锥心刺骨。
宋歌心愈发低沉下去,她了解司空璟这个人,光是口头的刺激并不会让他满足。一个几乎让西庭将士痛到呼吸困难的伤疤,他怎么可能只是轻轻揭开而已?
他会撒盐,甚至会抽刀在这伤口上再狠狠来一下,直搅得你痛彻心扉,几欲成魔!
宋歌眉头紧紧一皱,再看司空翊时,忽然对于他的失明有了一丝庆幸。来不及多想,宋歌几乎是瞬间就抽手扑过去,两只手对着司空翊的耳朵便要捂。
“呵……”司空璟在城楼看得一清二楚,淡笑响起得很快,声音也比宋歌的动作早了一步,“司空翊,当初屠城你未看见我深觉可惜,今日必不会再让你错过。”他话音刚落,转身挥手。
宋歌的动作僵在半空,因为司空翊已经抬掌,将她虚虚挡在一步开外,“让我听,”他三个字说得慢,却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宋歌看他,素来飞扬的眉峰已垂下,素来挑起的唇角更是紧抿成线,连他一贯挂着的狡黠的笑,都已不复存在。
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倨傲?
宋歌鼻头一酸,固执地又将手伸过去,快要够到司空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