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慕云若”三个字,夏侯靖指尖微顿,眉心顿时蹙起,“慕云若怎么了?”
“皇上吃都吃了,还不认账?”宁北凡咬牙。
闻言,夏侯靖身子一僵,是他醉了吗,为什么听不懂这奸佞说的话?
俊眸微动,努力在心中消化着宁北凡的指责,倏然一顿,冷不丁的笑了一声,然后便松了手,慵懒的向着来时那方走去,顺道拽回了长椅,坐下,然后继续掀自己的酒,仿佛是觉得多与宁北凡说一句,都是在浪费口舌。
“皇——”气势上突然的变化,令宁北凡也有些措手不及,而当他看到夏侯靖那平静的神情后,也稍稍有些疑惑,“不是这样吗?”
“朕还没那么饥不择食。”夏侯靖冷语,瞥了宁北凡一眼,然后将手上的酒突然就顺着桌子滑给了他,“大不敬之罪,罚你陪朕喝酒,否则明天朕就摘了你的乌纱。”
听到是自己误会了,宁北凡安静了一会儿,这才倏而笑出了声,然后坐在椅子上。
结果这一左一右,一同喝了几口酒。
君臣多年,许是第一次追回那年少时的记忆,快速的争吵,快速的笑开,快速的冰释前嫌。
半响,宁北凡再度开口,“皇上,如果是微臣误会了,但是还是发生了什么,否则皇上不会在此喝闷酒,对吗?”
这一次,夏侯靖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安静的又喝了两口酒,深邃的黑眸中不知究竟在远方的何物,或者说,也许什么也没有看,什么也看不到。
看到夏侯靖似乎并不想提及方才在房中之事,宁北凡也不再多问,也对着夏侯靖所看之处,安静的喝了一口酒,然后长舒一口气,道:“皇上此行一定要路过齐河镇,是因为那个传言吧。”
夏侯靖手上一顿,侧眸看了眼宁北凡,半响,又是径自喝了酒,待又灌了两口,才接道:“北凡,你有什么事,瞒着朕吧。”
宁北凡渐渐垂了眸,俊脸上显出了一分挣扎,放在酒坛上的指,也不由的收紧。
“若是微臣有事没对皇上讲,那一定有微臣的苦衷。皇上如今想将这件事查出来,若是真的有了结果,那……皇上有想过,慕云若将会面临怎样的痛苦?”
“慕云若……”夏侯靖的声音渐渐淡了下来,心绪似乎真的有些凌乱,“如今的慕云若,什么都不会懂,又岂会有痛。这样的她,或许是唯一让她能活下来的方法。”
“是啊,活下来,然后一辈子,依赖着皇上,却得不到皇上任何的回应,对吗?”宁北凡开口,语气中渐渐的渗透了些痛楚,“就算小云一辈子是这样,就算小云要从七岁重新开始,但是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小云还是会变成慕云若,还是会知道男女之爱。皇上敢保证,慕云若不会再爱上皇上吗?皇上敢保证,皇上不想让她爱上皇上吗?皇上——”
“够了!!”夏侯靖突然开口打断,俊眸中充斥了一种动摇,手缓而慢的捂上心口,似乎又是一阵痛楚袭来,“那你说朕要如何,关系到东卫大事,朕不可能放走慕云若,唯一的出路,就只能让她一辈子与朕一起,在宫中开始,结束在宫中。除此之外——”
“皇上。还有一个方法。”宁北凡倏而起了身,走到了夏侯靖身边,然后就这样没有任何征兆的掀开下摆,跪在了地上。
夏侯靖不解,但是却感觉宁北凡此番话,似乎说的极其认真,于是问道:“还有……什么方法?”
且见宁北凡苦涩的咬咬唇,然后抬眸看向夏侯靖,“将云若,赐给臣。”
那一霎,夏侯靖的深瞳猛的一缩,突然就从椅子上站起,周围的一切都因为这一个猛然的起身被撞错开来。
窗边一阵凛风吹入,将桌上的红纸慵慵懒懒的吹去了地上,而后若樱花瓣散落。
房中,似乎陷入了一种特别的寂静之中。
“宁北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夏侯靖忽而开口,声音透着寒冰,几乎字字成诛。
宁北凡抿唇,然后清晰说道:“知道。”
“慕云若可是后宫的女子,是朕的女人!你可知道?”夏侯靖又道,声音一字比一字沉重,齿间力道也一字比一字咬的更狠。
“臣,知道,也知道这种请求是大罪过。但是——”宁北凡垂了眸,犹豫半响,接道,“慕云若,同样也不同于其他后宫女子。这件事,臣也思考了许久……臣猜想,方才那种境况,若非是皇上要了慕云若,那便是慕云若倾慕皇上,而皇上避开了云若。这份情,早晚是要有个了断,皇上也决然不会回应现在这个云若,与其相互折磨,不如将云若赐予臣,入住丞相府。如此,没人敢造次欺侮云若,云若也会被保护起来不至被人盯上,而且,臣也会善待云若,让云若爱上臣,如此,更是可以帮皇上,将这段皇上不想再沾染的情感斩断干净。”
宁北凡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从未离开过夏侯靖的双目,纵然那深邃的黑色变得愈发寒冷,但宁北凡却似乎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
如果说方才那阵混乱是他与皇上稍稍逗了趣,那么现在,就是绝对的认真。
而且,他并未说谎。
但凡皇上和慕云若在一起,总有一天要两败俱伤,这几日他也看出来了,皇上身上的忘情丹渐渐因着云若的出现在淡化,这才仅仅几日而已就已如此,也就是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