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理再看一眼杨坚,兀自转过身去。 ..
“脏!”
一个字,顿时堵塞了这边两人剩下的话。杨坚一张脸难看地似是泥潭!
脏?他可是魏国大将军杨忠之子,从小锦衣玉食,饱读诗,养尊处优,他不嫌弃别人就好了,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说他脏?
这该死的秦淮王!先前对他所有的喜爱与好感在一瞬间崩塌!
自己会脏?低头的那一刹那,杨坚脸色愈加难看,居然不得不承认,此时的自己的确很脏。
“秦淮王,她也很脏,你怎么不说她!”杨坚偏过头看着这个瞎子。她一身白衣已经泛黄了!
萧慕理转过头,露出的侧面完美无瑕,可看向杨坚的那一只深邃眼睛却饱含复杂啊!杨坚悻悻然地闭了嘴。
“来人!”萧慕理刚喊罢,门外便很快站着两个侍女,“王爷。”
“将这孩子带下去,好生换洗。”
“是。”这两个侍女极其温柔地回话,而后迈着细小碎花般的步伐朝杨坚走来,又毕恭毕敬地朝坐在地上面目虽脏可气质傲然不肯屈居人下的少年杨坚作揖:“杨公子,请罢。”
因如今襄州为秦淮王占领,是以南朝人居多。这两侍女看来应是来自遥远的江南之地,眉目清秀,形体娇小,声音婉转如夜莺般动听,一声“杨公子”说来,叫性子傲娇的杨坚都不好意思来拒绝这两侍女的请求,只得硬着身子尴尬地起身,神思颠沛流离地跟着两个侍女去了。
“你还真是厉害啊,我一路上都**不了的臭小子,被你两句话一说,便跟着婢女去换洗了?”小白龙懒洋洋地看躺在地席之上,借着昏黄灯晕,长身玉立的萧慕理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不是本王厉害,是本王了解男人。”萧慕理轻柔一笑。
“是么?”
“上善若水。女人如水。饶是男人再厉害,抵御的了千军万马,却终究逃不过女人的一声柔声细语。他虽是少年,终究也是个男儿,自不例外。”
“那这一路上,怎么就不见他对本姑娘轻言细语嘞。”小白龙对他这番理论甚是好奇:“同样是女人,这小子……”
萧慕理不敢苟同似的无奈睥睨这毫无规矩地躺在地席之上的人:“你个瞎子,你见过哪个女人和你一样这般躺着?你瞎,不代表那小子也是瞎子。”
“可我不喜欢柔声细语。”小白龙惬意地翻转过身子,打着呵欠,似是要就此睡去。
萧慕理悄无声息地走向她,目光垂落在她发黄的白衣和锃亮的乌黑发丝之上。
“南边的,你作甚?”她灵敏的耳朵毫无知觉地便抽动了一下。
“看你在长安这些日子,和那雪狗鞭做了甚么。”萧慕理半跪在地席之上,两手按住她肩膀,“死龙,我以为你再不回来了……我真地以为你再不回来。丢下秋影奴,丢下梁国,丢下……丢下本王……”
轻闭着的双眸之上,长长的睫毛无意识地颤动着,半晌后悄无声息地分离。小白龙转回身,任由着他轻轻地抱着自己,长长的黑发洒落在他十指间的缝隙之中。
虽双眼尽瞎,看不见这位高权重的秦淮王眉眼之间的任何一丝惊慌失措,可透过他冰凉手指传入到衣裳里皮肤毛孔的温度,她好似能感知到他心底深处任何一处怅然若失。
“南边的,你怕甚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好好儿地回来了。”她殷虹的唇角轻轻地勾起一丝欣慰的笑容:“除非雪狗鞭杀了我,否则,他如何困地住我?”
“并非困住。”他恍惚地兀自摇着头,神思早已颠沛流离。
“我从不担心谁人能困得了你,也从不忧虑你生命就此结束。我只怕,你有本事挣脱他的桎梏,却也早已算计好丢开我的束缚。抛却所有,一个人,无法无天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地腾空入海翻云吐雾!再不回头看一眼深处水深火热南国百姓,也再不看一眼生存在这国度里的人了。”
“南边的,你在胡言乱语些甚么呢?”小白龙全然一副浑然不解的样子。
萧慕理凝视着她,此时的她,怎么就如此天真呢?
似是因为瞎了眼,看不见自己的心绪。她好似初出闺中的破瓜少女,对人世所有的七情六欲、生离死别,乃至牵肠挂肚都浑然不解。同样了,她由此也便不知自己的所思所想所爱所恨!
修长的十指紧紧地按住她瘦削的肩膀,萧慕理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怀中难得安然的人。
“小白龙!约突邻慕月!你可知,这是你最为厉害的地方:真好似一条龙,来去无痕,明明似曾轻抚,却终究难以猎住,总叫人怅然若失。”
“那别试图猎这龙了。”小白龙左胸口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似是有一团燃烧的火焰,向天撕扯着告诉她所有的罪孽。
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臂,旅途的疲乏在这深夜里一点一点浮上她洁白的面容:“到头来,龙猎不住,破了,弓箭丢了。你没了这些,还拿甚么去做你该做的呢?”
“可一心想做真龙天子的人,却连龙都猎不了,又有甚么资格再竞技这天下……”
“我……南边的……你,你…….”
“我想,只有这龙在,猎龙老叟终有一日才会真正成为真龙罢。”萧慕理紧紧抱住她。心脏急速的跳动让她白皙的皮肤微红:“南边的,若是可以,那龙会一直在罢,直到你成为真龙天子的那一刻!”
“那之后呢?”萧慕理眉梢挑的更高了,捏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