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玄把方仲扶起,只见方仲面白如纸,不停喘气,冷汗挂了满额,气喘吁吁的道:“累死我了,只知跑,再也找不到路,直到现在才出来,不知跑了多久?”
普玄听得呆了,结结巴巴的道:“你说……你直到……这一刻方才现的身?”
方仲喘气道:“是啊,我忘了问你如何即刻现身,只道一会就自己出来,哪知竟要这许久。”
普玄惊喜不已,惊者,此子真气充盈,画的符法效力持久,竟比自己浑厚许多;喜者,收他上山,以他根底传于道术,或许真能光大了茅山门户。普玄喜滋滋道:“方仲,我来传你现身之法。”
方仲有气无力的道:“你早该传我,也不用如此折腾了。”
普玄笑道:“你听好了,遁入无形,欲想显形,除是被人所克或是符法有限逼出行迹,不然只要口中心中都喝了个解字,即刻现形,你若不信,不妨一试。”
方仲点头道:“知晓了,道长,等我休息好了再试。”
普玄忽然正色道:“方仲,我传你许多本门不传之密,你受我技艺,便是我徒,以后就要改口称呼我为师父,别道长道长的乱叫。”
方仲一呆,愁眉苦脸的道:“要叫师父!?”普玄喜道:“对,对,就是这样叫法。”脸上十分欢喜。不料方仲摆手急摇,连声道:“我不拜你为师,你只有逃跑功夫,我不跟你学。”
见方仲不认自己是师父,普玄急道:“你跟我回山,便是我门中弟子,自然要磕头拜师了,你我又是故旧相识,亲上加亲,不拜我拜谁。”
方仲却道:“我需拜个有本事的,哪能像你一样使个木剑,掐符画咒也罢了,也没见过像你这般不会打只会跑的。所以,要拜就要拜个像我姜伯伯一般的人物做师父。”
普玄气不过,对着方仲道:“你别看不起这木剑,我门中传下的规矩,只使木剑不使金戈,以应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肆杀伐残忍之道,你懂不懂。 ”
方仲奇道:“门中规矩只使木剑?不会吧?我姜伯伯便不使木剑。”
普玄一呆,心道谎话差些穿了帮,急忙改口道:“那是你姜伯伯一时违纪,平时必是使木剑的多。好了好了,不跟你争了,你不叫我师父也罢,只是你跟我回山后,假如没人收你为徒,你需拜我为师。”打定了主意,先把方仲诓骗上山,等上山之后,还怕他一个孩子翻上了天去。
方仲道:“好吧,如果没人收我为徒便拜你为师。”
普玄喜道:“君子之诺,重如泰山,一言既出……”方仲接口道:“驷马难追!”
普玄收拾包袱背在身上,笑道:“徒儿,回山!”方仲道:“我不是你徒弟。”普玄道:“你必定拜我为师,所以还是我徒弟。”方仲扭头道:“不见得。”……。一大一小离了岸,迳往南方而来。
这一日行到淮河地界,淮河两岸人物渐趋丰饶,沿路商铺店肆也多了起来,打尖住店十分便利,再不用露宿荒郊。普玄携了方仲在路边寻了一大茶棚歇脚填肚皮。
三张大饼两碗粗茶。普玄取一张饼扔了给狰狞兽吃,自己与方仲坐在长凳上,一口茶一口饼的细嚼慢咽。狰狞兽叼了饼蹲在方仲脚边咕嚓咕嚓大嚼,引得边上几位茶客啧啧称奇。
一位茶客对边上人道:“你看这什么畜生,毛色漂亮,不但长得奇,吃得也奇,不吃肉腥骨头居然吃起素来,少见少见。”
另一人道:“你不看是道士养得么。一定是跟得道士久了,得了道性,戒了荤腥。”
茶客反驳道:“照你这么说,道士养的畜生也可以戒了荤腥去吃素,那道观里的道士岂非更有道性仁心爱心,更有好生爱民之德。嘿嘿,你错矣错矣。”
另一人讶道:“难道不是么?”
茶客道:“当然不是!我便见过行凶的道士、杀生的牛鼻、好色的杂毛!说来真是气人。”
边上的几个听客也勾起了好奇之心,齐齐问道:“说来听听。”
茶客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清了清喉咙道:“各位均知,乱世之中,官家势小贼家势大。如今这贼,不是偷鸡摸狗的贼,也不是打家劫舍的贼,乃是拉帮结派圈地为王的贼。”
几个听客都是点头赞同。
茶客继续道:“贼有哪个脸上写了字的,他穿起袈裟戴起道袍,就是个得道的高僧修真的道士,谁能认得,所以那些贼,人模人样混在人群谁都不知。这要一个两个也就罢了,我所看到的,却是明目张胆成群结伙一大帮子穿了道袍的贼人。”
边上人惊道:“一大帮子穿道袍的贼人!?”有数人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普玄。
“是啊!那些穿了道袍的贼人,呃……我省点说,是贼道!那些贼道无法无天,不拿拂尘鱼板,青天白日的拿了刀枪出门,见了行人,就索要路钱,不给就说你不敬太乙真人,日后要受地狱之苦。既然要受苦,不如现在出家修道,得个善果减轻罪孽。便强拉了你登名造册当个道士,你们说无理不无理。”
几人都道:“无理无理。”
“这还不算,他们到了人家屋舍,也不管主家同不同意,就在门口贴个符念个咒文,说已保得你宅第清静四季安康,再不受歪风邪气侵扰,然后索要符钱咒钱。如是不给,就说你得了恩惠不思图报,有亏德行,一样的要去当道士,把名册一登,房屋宅第便算作道家的财产,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