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兮大晚上潜进皇宫的时候只有一人,不谙地形的她巧巧‘迷’了路。 。
再加上皇宫内龙气冲天,她一介妖魔之身呆不得太久。
无奈之下便转身变作了一位宫婢,恰好遇上了巡夜的‘侍’卫,谎称自己是刚进宫的无知小婢,要替皇后娘娘送一些安胎的汤‘药’过去。
‘侍’卫大哥被白悠兮那张秀致的小脸一‘迷’,也并没有多想,抬手一指便指了个方向,又乖乖巡夜去了。
皇宫繁华,多得是金银‘玉’石,这一点和蓬莱岛上的模样有八分相似,却不及蓬莱岛那么多。同神界的环境更不一样,神界总是仙境渺渺,例如浮屠山的大佛喜欢植遍子里头浮了大片紫兰,多的是悠闲云鹤味道,与皇宫的规整富丽各有妙处。
尽管皇宫里龙气冲天,正气浩然,白悠兮仍是遇到了几只披头散发的鬼魄。
她虽是妖出身,如今入了魔也开了不少眼界,但对于鬼界的东西,一直都是战战兢兢的。
鬼魄集了不小的怨气,这深深宫墙之内的冤魂个个死状可怖,白悠兮步伐稍缓,端着“安胎汤‘药’”的手心竟出了汗。
凤栖宫。
宫前长灯耀耀,‘门’面富贵大气,却白衣渺渺,长舌‘女’鬼大有四五只。
守夜的宫‘女’太监狐疑地瞧了白悠兮两眼,但见她面容乖巧,便松了手让她进去。
当今皇后正面对铜镜,身着中衣,缓缓梳着一头青丝。
“吹彻瑶笙鹤未还,小桥流水碧潺潺。那时候你很喜欢这两句诗,因为里头嵌着你的名字。”白悠兮浅浅淡淡地说着,却只见那皇后僵直了背影,手里头的梳子落在鬓角,再没有梳下去。
气氛蓦地有些伤感。
“这两句诗出自《素梅》,那时候爹爹教我念书,我读不进去,却只把这首诗从头到尾背下来了。水瑶,你还记得我吗?”白悠兮勉力笑着。
当今皇后手中的梳子哐啷一声砸在桌子上。
披着长发的‘女’子缓缓起身,转过来一张依旧是美‘艳’的脸蛋。
她眼神中俱是惊讶和不可置信,仿佛深藏了无数恐惧,却在对上白悠兮的那一刻盈满了泪水,额头的‘花’钿亮得刺目。
“悠兮……小姐?”熟悉的声音。
是她!
白水瑶一双红‘艳’的眸子婉转温柔,小心翼翼走到白悠兮身侧,徐徐牵起她的手,哭笑道:“小姐你长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白悠兮只觉得泪奔,只是伸手抱住了水瑶,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狐‘洞’里的时光。
“水瑶……”哽咽。
“对不起,小姐……我让你一个人漂泊在外,也没有主动去找你。可我被赤流玥救下之后,就一心以身相许。小姐,你不会怨恨我吗?”
白悠兮摇头苦笑,挽袖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轻声说:“有什么好怨恨的……总算找到了你,至少我以后就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你别哭了,你还怀着孕,会伤到小宝宝的。”
水瑶搀着白悠兮坐在一旁软榻之上,用‘精’致的‘玉’壶倒着茶水。
“你我一别数年,当日‘玉’狐族毁于一旦,我也曾上山四处翻寻亲人尸骨……我只恨为什么没能早些找到你,让你一个人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水瑶低眉,将‘玉’白的瓷杯推到她面前,瓷杯底部沉着嫩黄的梨‘花’‘花’瓣。
白悠兮端起水杯,温温品了一口,有淡雅梨‘花’香。
“我这宫殿外植满了梨树,夫君甚是喜爱梨‘花’。只可惜现在是冬天,‘花’都败了,但是不过多久,‘春’天一到,梨‘花’就都开了。小姐,你可还记得我们狐‘洞’外那片梨‘花’林子,那时候……那时候真好啊。”
水瑶无‘色’的泪水滴答落在‘玉’壶底下的桌毯之上,那上头绣着纯白梨‘花’,暗绿枝叶繁茂绵延,镶着金线缎子,四边皆是水晶串珠。
“我寻到便是此生遗愿,我们都是幸运死里逃生,不该沉湎过去的……水瑶,我们……”她还想说些宽慰她的话,却突然鲠在了喉咙。
熟悉的腥甜自‘唇’齿涌出,划过嘴角,滴落在桌毯上的一朵白梨‘花’。
红晕渐染。
这室内有暖‘玉’温香,鼎炉‘玉’帘,四壁披挂锦绣,梨‘花’香味儿温意融融。
白悠兮却颤了颤身子,浑身冰凉。
“……你下毒,害我?”她艰难地说着,指尖抠入了桌毯。
白水瑶只低垂着一双美目,沉沉落下泪来。
“赤流玥救下我的时候不知道我是谁,我想留在他身边,于是我告诉他,我叫白悠兮。”
白悠兮咳出暗红血液。
“他眼睛不好,认不出人。可他在皇宫受尽屈辱,我便帮他步步夺嫡,耗尽灵力替他治好了眼睛。自此停止修行,躯体与凡人无异。”
水瑶抬眸,泪凝于睫,一双妙目美得惊心动魄:“赤流玥今生只爱过一个‘女’人,她叫白悠兮。小姐,这个人只能是我。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怎么还能回来,你为什么不死在雪山上?”
白悠兮苦笑三声,捂住心口将桌上的‘玉’狐打翻在地。
这世上最为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死里逃生后寻到了唯一亲人,她却一心要你死在回忆中,再也不会出现。
“那个和我情同姐妹的水瑶,早就在狐族内‘乱’中死了……我眼前的这个,不过是个要靠我的名字博取夫君欢心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