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鹤离开了楚彦的房间,径直到了议事厅,到了大地图前怔怔地发呆,站着一动不动。 韩朝中、李吉甫和几名将军都愕然不解,不知道皇帝在看什么,又不敢出声打扰。
萧云鹤就这样站在那里,足足看了半个时辰一动也不动。直到一名小卒前来报信,说大将军李光进带三千步卒,押运粮草已到渭州。萧云鹤忙叫将人叫来。
不久以后,年约四十地李光进身披戎装,龙行虎步的进了议事厅。哗啦啦地一声拜倒:“末将李光进,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萧云鹤面带微笑的打量李光进,发现他与李光颜这两兄弟长得还真是很相像。只不过,素有万人敌之称的弟弟李光颜身裁要高大一些,年轻了十岁也显得年轻气盛一点。李光进则是异常的沉稳老练。
李光进站起身来,转身一步站在一旁拱手拜道:“陛下,末将奉旨到阵前听用,并随同带来三千左神策卫步卒与粮草五万石。另外,阁部宰相武元衡与陆贽,让末将捎来上表一封,请陛下过目。”
“嗯。”萧云鹤接过李光进手中的奏折,拆开了来看。原来,是回鹘大相已经到了国都,专程叩谢皇恩,如今正被安排在大鸿胪寺歇马。武、陆二人问皇帝,该如何安置此人。
萧云鹤微微一笑,心中暗道:看来武元衡和陆贽,也多少猜到了朕的用意。颉干迦斯这个人,是忠是奸暂且不说,他若呆在草原,对药罗葛?阿啜的汗位就是个巨大的微胁。防微杜渐,朕只好得罪他一人,而顾全大局了。暂且将他留在国都担任一散职,等回鹘金帐的事情忙完、阿啜的汗位稳固之后,朕再考虑送他回故乡吧!
这件小事倒是容易料理,萧云鹤也没过于在意。他对李光进说道:“李光进,你刚从国都过来,那里的情况如何?朕指的是,朝堂之上。”
李光进拱手拜了一拜,说道:“回陛下。现今太上皇监国,阁部宰相辅政,朝堂之上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异端。只是……末将初到国都时,却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安。”
萧云鹤眉头一皱:“有何不安?”
李光进也不拖泥带水,直言说道:“历来,帝都乃是国之根基,不容松懈。如今,国都却仅有一两万人马在戍卫。虽然现今九州归一大齐不会再生内乱……可是,国都兵马如此之少,总是令人担忧。不过,陛下一切都自有安排,也许是末将杞人忧天了。还请陛下恕罪。”
萧云鹤缓缓的点了点头:“旁观者清。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朕发兵数万北伐,然后又亲率十万大军西征,国都的确空虚。如今,朕的征西大军却被挡在兰州,朕自己心中也时常忧虑。李光进,朕知道你办事稳妥深通韬略。如今你从远方而来,应该是旁观者清。你认为,朕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光进微微的怔了一怔,说道:“陛下,末将想先看一下行军大地图。”
“这边。”萧云鹤让他到了大地图前,指着兰州说道,“看,这里便是兰州。赤松德赞派大将论莽热与论颊热,率领八万大军镇守。前几天朕设下调虎离山之计想一举拿下兰州,不料却被论莽热识破,败了一阵。如今,兰州就像是我西征大军路上的一颗绊脚石,委实令人恼火。”
李光进看着地图仿佛入了迷,都没有答话。半晌以后,他突然眉头一皱,骇然的看着皇帝,低声说道:“陛下……末将看了这副大地图,居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萧云鹤微微一惊,追问道:“李光时,你想到了什么?”
“也许,末将真的是杞人忧天太过敏感了。不过……假如末将的担忧成为事实,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李光进说得很小声,四下看了一看,然后用眼神示意皇帝:请摒退左右。
萧云鹤会过意来,摆了摆手示意李吉甫、韩朝中和那些侍卫们都退了出去。
“说吧。”萧云鹤正色说道,“不必顾及朕的面子。胜负成败远比朕一人的颜面要重要得多。”
“谢陛下,那末将就直言不讳了。陛下请看这大地图。”李光进指着大地图上,井井有条的说道,“从陇右河西,一直到北庭、西域,吐蕃人以大非川为核心,形成了一条三叉戟的大战线。北庭与兰州,就是这枚三叉戟的两个锋芒。也正是这两个锋芒,吸引了我大齐几乎所有的兵力。”
萧云鹤也略有醒悟,追问道:“你说的是三叉戟,那么,还有一支锋芒在哪里?”
“这也正是末将之所以担忧的原因!”李光进神色肃然,说道,“历来,大非川就是吐蕃人的军事要地,是屯兵与指挥的核心所在。想必陛下也早已预料到,在兰州身后,还有一处大的屏障,那就是大非川。不管是北庭出事,还是兰州失守,吐蕃人都还有最后的依靠,那也正是大川非。也就是说,吐蕃人真正的核心、不会受到冲击的枢纽,是大非川!这,也是末将所说的三叉戟的支柱主干所在。试想,假如从这里再延伸出一条锋芒……”李光进地手指。从大非川开始,顺沿着吐谷楚彦境内的洮水、渭水左侧,越过岐山与陇山。然后一直指到了岐州身后的关内国都!
李光进惊声说道:“假如末将是赤松德赞,在兰州与北庭吸引了陛下全部兵力地前提下。再提一师隐秘而行,从这条我军无法顾及的僻道直chā_wǒ军身后,直取国都----那岂不是大事休矣?!”
萧云鹤身上一寒,心头也震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