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平常都是普通宫人带妃嫔去正殿向贵妃请安,今日突然画风一转,贵妃把贴身的大宫女抛出来,肯定是在偏殿里发生争执的事传到了贵妃的耳朵,可是当众妃到了正殿,董贵妃却好似地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连提也没有提一句。
众妃也被董贵妃反常的宽容大度给弄懵了。
特么的,自从明光宫那位得了圣宠,整个后宫的妃嫔都不对劲了。
一向温柔和善不争不抢的钟美人崛起了;疯狗陆修媛变成了和平主义者,居然会说和乐话了;最恐怖的是董贵妃,最是捍卫自己主权半点儿不松懈的主儿,敢在她的永寿宫里闹事,不打折腿也得扒层皮,谁也料不到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抚平了。
谁也不相信发生在永寿宫的事董贵妃会不知道,谁也不知道董贵妃这心里在想什么。
董贵妃没有像往常一般闲话家常,反而是耳提面命众妃循规蹈矩,知礼守份,半分出格的事儿也不许干。
当今太后刘氏和先皇鹣鲽情深,后宫第一人,从来都是一路被宠的,向来是说一不二,性格倒不是说有多霸道,但绝对是自己认准一门,一条路走到黑,撞上南墙都不回头。为人极重礼法,等级观念也强,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和先皇时做下的病,最见不得喳喳呼呼,行为出格的女子。
可惜最近刘太后因为两个兄长与皇帝闹的不甚愉快,成天阴沉个老脸,跟谁欠她几百万两银子似的。
若不是担心一个弄不好分分钟被迁怒,董贵妃倒真想牵那明光宫媚君惑主的这位矫情小昭仪溜溜,让太后那老妖婆整治整治她。
董贵妃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时刻提防的沈如意给看在了眼里。
沈如意就是刘太后亲自挑选出来的皇后,手把手教她管理宫务,她和太后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和皇帝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刘太后的性子。
不过,当初刘太后喜欢她,原因固然有她的好处,最重要的却因为她是皇帝的发妻,中宫皇后。
现下立场不同,小皇帝给她竖起的形象又是好勇斗狠的宠妃,能入了刘太后的眼才叫出了鬼。
董贵妃不想凭空地为这些个作货背黑锅,叮嘱了一番,见众妃正襟危坐,一副受教的表情,便起身带领着乌泱泱的一堆妃嫔直奔仁寿宫而去。
沈如意上软轿前,钟美人便款步跟上,整个身体语言都表明是要与她坐一辆软轿过去。
虽然沈如意存心避嫌,不愿过份与钟美人亲近,但是殿中钟美人挺身站在她这边,若是在这时候拒绝,倒让旁人见了笑话。笑她的过河拆桥,笑钟美人的自不量力。
沈如意微一迟疑,便率先坐进了轿子,其意自明。
轿内舒适宽敞,坐两人还是很轻松的,钟美人身上有股淡淡的熏香,很快溢满了整个封闭的空间。
轿子慢悠悠地上路,钟美人脸色陡地阴了下来,顿时和方才的云淡风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每个人都恨不得你死,现在你是正在风头浪尖,没人敢和你当成撕破脸,但是明刀易躲暗箭难防,你究竟能防得了几回?”
她越说越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让沈如意有几分后悔同意与她同乘。
声音吵传也就传出去了,她就怕这钟美人哪根筋搭不对,一时失手把她给掐死。
“你先冷静——”
“该冷静的是你!”
沈如意一噎,好吧,钟美人彻底听不进去人话了。
“小梅子,人都有被富贵迷了眼的时候,但你要知道,隐在富贵后面的,往往是危机四伏。因为你想要的,旁人也想要。你真想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恩宠,把自己放到火上去烤吗?”
“值得吗?”
钟美人横眉立目,与其说在质问她,不如说在强硬地给她答案:就是不值得!
“圣宠不是谁想要就能要来的!”沈如意淡淡地道,但真正想说的却是——也不是谁不想要就能不要的。
钟美人当她有多想被当成随时会被灭口的挡箭牌,分分钟卸磨的小驴吗?她上上辈了什么没见过,会在乎这点儿小富贵?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重生到乡村种地放羊!
可是每一次都重生到宫里她有什么办法?
小皇帝就喜欢她身娇体软易推倒,前后一样平这款式的挡箭牌,她又能怎么办?赶鸭子上架,她也只能做只称职的鸭子,唯一善待自己的就是吃好喝好睡好。皇帝给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当上架的活鸭子,还是端上饭桌的烤鸭!
“我叫你上来,不是听你来训话的。”沈如意强硬地打断钟美人想要抢话的行为,“你告诉我,钱才人是怎么回事?”
她也是够了,这钟美人脑袋清楚的时候,说话条理分明,进度有度,可是一生起气来就开始口不择言,什么都敢往上蹦。什么虚无缥缈的恩宠,什么放到火上烤这话是妃嫔能随便说的?是嫌命长吗?
“钱才人的事不重要——”钟美人始终纠结在方才的话题上。
“都闹到我面前来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背地里做了腌臜事,你跟我说这不重要?”沈如意皱眉。“如果不想说,就立马在这儿下轿。”
钟美人沉默半晌,知道拗不过沈如意,便一五一十都说了。
她纯粹就是看不惯钱才人当面顶撞沈如意,背地里又没少说沈如意的坏话,这才三五不时将钱才人叫到跟前以教规矩的借口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