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邱玉见状面色微红,不停的挥着手中的折扇扇着风,愤懑的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我与你们这些人说话,恐怕只是对牛弹琴!孔夫子有言: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我不与你们这些草莽之辈一般见识!”
先前说话的养猪汉子闻言顿时红了眼,“吴公子,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别以为读过几年书就可以看不起人!我们没读过书怎么了?我们至少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据我所知,吴公子如今还是靠着吴婶子织布聊以生计的吧!大丈夫应当担起家中的顶梁柱,而不是成日里连家里的活计都不识!”
北堂雪闻言,忍住了鼓掌叫好的冲动,男人可以没本事,没成就,但必须得有担当。(
“你一个养猪的有何资格来对我品头论足,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有远大的抱负,应当要有好学之心!我读这些书,是要参加科考,出人头地,光耀我吴家门楣的,而你一个祖上操贱业的,焉能跟我相提并论!”
养猪的汉子脸色犹如猪肝,奈何吴邱玉说的头头是道,自己也确确实实是个祖上操贱业的,可也不代表希望有人以这种侮辱的口气说出来!
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头,敲了敲烟斗皱着眉道:“邱玉,你这话可是越说越过分了,至少二宝是个孝顺的,而你娘的腰不好,你在家时却连地也不去扫,你既是读过书的,就应该知道百事孝为先吧?”
吴邱玉面上毫无羞愧之感,抬了抬下巴,一副清高的模样:“大丈夫就该志存高远,当扫天下,岂能扫区区庭院。”
北堂雪不由讶然失笑。
“姑娘为何发笑?难道吴某说的不对?”
徐扯了扯北堂雪的衣袖,北堂雪这才恍然他是在同自己说话,见他一副竖起防备,要同自己大辩一场的模样,北堂雪愈加汗颜。
这人似乎太热衷与人辩论,仿佛若是能将对方堵得哑口无言,是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一般。
“呃,想起一件趣事,故而发笑,吴公子继续。”北堂雪抿了口茶,不予理会。
然,吴邱玉在这方面显然是从不愿轻易放弃的,挥了挥纸扇,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噙着不屑的笑意道:“姑娘不必如此,有话大可说出来,是对是错,大家探讨一番。”
意思很明确,倘若北堂雪今日不给方才那声笑一个交代的话,是绝对不行的。
北堂雪觉得,若他生在现代,定是一位出色的辩论家。
爱辩论不是什么坏事,可利用自己这一丝优势,成日里到处与人交恶,出言伤人,未免有些狭隘了。
黄书航皱了皱眉,打着圆场道:“呵呵,吴公子,这位姑娘发笑的缘由兴许真与你无关,君子当又容事之度,凡事且不必太多认真。”
“黄兄,我却不以为然,做人本该实事求是,怎能有待人处事不认真的道理!”
“这。”黄书航噎了一噎,带些歉意的看向北堂雪。
北堂雪抬了抬眼,“多谢这位大哥美意,不过吴公子说的确然,凡事都该脚踏实地,认真对待。”
吴邱玉冷笑一声,觉得北堂雪大许是在奉承自己,但即使如此,还是咄咄逼人的道:“那姑娘究竟可否解释解释方才究竟何故发笑?”
北堂雪放下茶盏,笑着颔首:“我方才确实是想到一件趣事,志存高远欲扫天下,这念想固然可贵,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吴公子方才不也说待人处事不可有不认真的道理吗?凡事都是积少成多,屋也是天下的一部分,既是要扫天下之人,又怎么能排斥扫一屋?”
北堂雪看着他微变的脸色,笑了笑:“换而言之,一个连庭院也不去扫的人,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此人能有扫天下之才。吴公子觉得这难道算不得一件引人发笑的趣事?”
吴邱玉滞愣了好大一会儿,方反应过来自己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了脚,眼见着北堂雪含笑望着自己,如何也开不了口再去辩解,也无从辩起。
众人见状,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来。
吴邱玉脸色已是大变,做梦也没想到今日竟会被人当众堵得哑口无言,且还是一个黄毛丫头,这让一向争强好胜的他怎能甘心!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群愚昧无知的凡夫俗子!”吴邱玉起身甩了甩衣袖,撂下这句愤慨的话便扬长而去。
那背影颇有些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
徐闻言变了脸,毕竟虽是丫鬟,但也从小在丞相府里长大,哪里见过敢这般对自家小女且无礼的人?
起了身便要追去理论,却被北堂雪拉着。
“小女且拦奴婢作甚,他竟敢出言侮辱小女且!”
北堂雪对她摇了摇头:“当你被狗咬了一口的时候,若你再去咬他一口,那你与他又有什么不同?”
徐撇了撇嘴:“可是小女且。那也不能无故被狗咬了一顿,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啊,那岂不是白白便宜那只狗了?”
“你这样追出去又能讨得什么好处?他方才也出糗了,够了。”
徐的气焰被北堂雪“够了”这俩字儿,给灭的彻底。
“姑娘小小年纪不仅才智卓越,更是仁义,在下自愧不如。”黄书航起了身,行至北堂雪面前拱了拱手,神情真挚。
仁义?北堂雪可真不认为自己仁义,若是真有人触碰到自己的底线,定是要十倍还回来的。
只是自己的底线,这么些年过去,北堂雪还真没搞清楚它究竟是在哪儿,只能说这条线会随着心情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