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簪子,既然是送给你的,还是由你收着吧。t/”谢夫人将两个锦盒轻轻地往女儿身边一推。
“娘,还是您收着吧。”梨容没有去拿盒子。
谢夫人长吁一口气道:“拿着吧,梨容,如果能拒绝,娘也想拒绝。”
梨容担忧地望了母亲一眼。
“梨容……”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没什么事了,你回房去吧。”
梨容轻轻地带上门,谢夫人靠在软榻上,缓缓地闭上眼睛。
她为什么要带梨容去集市?因为她知道,初春的第一个大集,按照惯例,憋屈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夫人们是会出门舒口气的。她要将女儿带出去,给她们看看,也让她们想想自己家里的公子们。
最开始,是史夫人说过了小满就来提亲,小满?现时才刚刚春分,早着呢。再说,她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定下史公子,有个奇货可居的女儿,当然要广撒网。她要把时间赶在明年春闱前,赶在丈夫决定将梨容许配给陈家那小子前,替女儿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把亲定了。
从集市上回来,她是高兴的、满意的,因为她碰到了几乎她所有想碰到的夫人,她也如愿地让她们看到了自己出众的女儿。她本以为,从此以后,她就可以高枕无忧,只待求亲的人来把门槛踏破。
可是,这两支玉簪,搅得她心乱如麻。
她不是,不想女儿嫁入皇室,可是,皇上现今的十二个皇子,成年的只有八人。这八个人中,一个是皇后所生;两个是贵妃所生;三个是皇妃所生;另外两个,则出身不好,都是宫女所生,一个生母早已病故,跟着皇后,另一个虽然生母被封为美人,还是出身太过卑微。
她长长地叹口气,八个皇子,有四个已经娶亲,皇后之子和贵妃的小儿子也已定亲,剩下的,只有那两个宫女的儿子了。若是梨容被已娶亲和已定亲的皇子看中,难不成,还要自己的女儿去做侧室?别人巴不得和皇室沾上亲,侧室就侧室,她可没这个心思,要委屈自己的女儿,那是她十二分不情愿的。可是,如果梨容是被未娶亲的皇子看中,她也无法高兴起来,宫女所生的,纵然是皇子,又如何?与其嫁给出身卑微的皇子,受人不待见,还不如嫁个高官之子,身份还显赫些。
谢夫人又想起雕了暗记的簪子,既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完成如此精美的物件,想必不是那两个出身不好的皇子所为,他俩平素,甚是低调和谨慎,断不会有如此大的手笔。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担心,我这么美丽出众的女儿,难道真的要去做侧室?!
一忽而,眼前,又晃过那日在观音像前断掉的半截香。
不!不行!绝对不行!
她“霍”地一下从软榻上站起来,在屋里紧走几步,踱过来,又踱过去。
我要想个办法,在皇子开口向皇上请婚之前,让女儿的亲事尘埃落定!
第二天,艳阳高照,谢夫人一大早,就坐在了前厅里。
她将管家叫来:“去翻翻黄历,最近有几个黄道吉日?”
管家认真地回了话。
谢夫人扳着指头,侧着头好一阵思量,喃喃道:“黄道吉日倒是多,老爷这几日也该回了,到时候……”
管家正低着头等着她发话,谢夫人却止住了话头。
她想着,到时候,多少也该有几家上门来提亲了不是?
正想着,家丁来了:“刘夫人求见。”
“哪个刘夫人?”她问。
家丁答曰:“镇南将军刘镜狄的夫人。”
原来是她?谢夫人愣一下,笑意随即浮上眉梢。这么快,就来了——
刘镜狄,当朝皇后的亲哥哥,重兵在握,权倾朝野,他的小女儿刘媛贞已经赐婚给了皇后唯一的儿子,虽然还没有立太子,这个皇子,可是当太子的不二人选,他们虽然还未成婚,却也是铁板上订钉,无可更改了。刘夫人与自己,素无交情,今日前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刘家历来自视甚高,早先谢夫人还不敢去想,现在,刘夫人居然闻风而动,能攀上这样的亲家,当然是好,可是,刘家的儿子人品如何,她心里还没有底,不过,这也无妨,她有办法处理好刘夫人的到访。
“快快有请!”谢夫人说完,又起身:“我亲自去迎。”
“哎呀,妹妹,”刘夫人远远地看见谢夫人迎出来,笑意盎然:“怎好意思烦劳你亲自迎接?”
“应该的,应该的。”谢夫人连声说道:“姐姐大驾光临,真是蓬壁生辉啊。”
俩人一番客套,才在前厅里坐下。
“妹妹家里真是雅致,就如其人啊。”刘夫人环顾四周,发出评论。
“哪里,哪里,”谢夫人说:“家里寒碜,要说雅致,倒是我女儿梨容的房间,还有几分沾边。”
谢夫人明明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也知道她要七拐八拐方才进入正题,还不如自己提出个由头,让她顺着竿子走。
果然,刘夫人眼睛一亮:“哦,妹妹要是方便,带我去看看如何?”
看摆设是假,想看我梨容才是真啊,我还怕你看不成?谢夫人笑道:“没什么不方便,我这就带姐姐去。”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就到了梨容房间门口。
“梨容,”谢夫人唤道:“出来见过伯母。”
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位淡淡绿裳的小姐,侧身叩礼:“梨容见过伯母。”
谢夫人眼见着,刘夫人的一双眼,滴溜溜地在梨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