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东厢的大门打开,大娘赵氏和二婶夏氏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进了上房,并没有看见蹲在水井旁边的他们。
桃花这才觉得不太对劲儿,大娘和二婶的关系哪有这么好。
二婶一直不满爷爷把油铺传给了大伯家,每次大娘他们回来都要说几句酸话。
二伯三天两头去油铺里转悠占便宜,大娘也一直看不上泼辣粗俗的二婶,她们俩怎么会这么亲密的走在一起?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难道她们俩家结盟了,要对付谁呢……
只能是自家了。
刚才的梅花和兰花,她们穿的是苎麻的衣裳。
她们每次回来,穿着打扮都是讲究的,俨然已经是城里小姐的做派。
尤其是兰花,喜欢在桃花和菊花面前炫耀,羡慕得菊花眼红,这次她们俩破例穿成这样……
厨房里奶奶冯氏正在指挥着唐氏做饭。
往铁锅里倒进一点儿胡麻油,把大锅轻转两下,让油铺得均匀,四个鸡蛋打散倒进去,油温正好升高,鸡蛋瞬间被烤熟,用铲子把蛋饼翻个面儿,再倒进去菜园新割的韭菜,翻炒几下,就可以出锅了。
冯氏在旁边不满地说:“少倒点儿油!家里开油铺子也不够你这么糟蹋的,你想喝油啊!”桃花的二婶儿夏氏刚才切了个白菜就躲懒跑出去了,她平时嘴上麻利,手上的活儿却总是干得邋邋遢遢,白菜简单切成了粗条儿就往锅里一扔。
冯氏指挥做饭全靠一张嘴,但是肉却必须由她来切。取出用桶冰在井水里的一小条儿
豚肉(猪肉),片下极薄的肉片儿,小心地下到汤里,原本清汤寡水的白菜汤浮起几朵油花儿。
晚饭非常简单,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白菜汤,桃花把摘来的芥菜洗干净了蘸酱,每人一碗稀粥再配上唐氏蒸的黍面儿馍馍。
屋里面分了两桌,爷爷和大伯二伯还有二伯家的二郎、方延煜一桌。另一桌是冯氏带着女人们和两个小的——二伯家的五郎和桃花的弟弟延烨。
菜被分成了两份,每人一碗稀粥,馍馍应是一人一个放在盆里,但是唐氏并桃花是没有的,桃花当初不知道伸了手,结果唐氏被冯氏骂得很难听,好在冯氏并不克扣延烨的。
韭菜里的蛋饼,被分成两半放在菜的上面,煮白菜里的肉片也都被挑出来放在面儿上,有几片冯氏心里有数,只有她和小姑姑方秀秀能吃。
方兰花用筷子在碗里搅着稀粥,没有一点儿食欲,农村的饭菜她实在看不上,黍面儿的馍馍也粗得割嗓子,更何况她在进屋前吃够了带的点心,没有一点儿食欲。
赵氏也吃不下这些饭菜,就拿个一个馍馍递给桃花说:“桃花,大娘吃不了,来,你再吃一个。”
桃花心想我一个都没吃哪来的“再”吃一个,再说她有这么好心?
果然,冯氏开口了:“一天到晚什么都不会干的赔钱货还吃这么多?放着!现在来了勤快劲儿了,做饭的时候都上哪儿偷懒去了?我老婆子一大把岁数了还得天天伺候你们!”
爷爷在旁边听得心烦,“行了,能不能消停吃会儿饭?”
赵氏把馍馍放回了盆里,又故作关心地问起了唐氏:“弟妹,我刚才听见四郎又咳了?我担心四郎的身体,昨天在镇上问了蒋郎中,他说四郎的这个症状可能是肺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