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彭太夫人便醒了,更准确的说,她几乎一整夜都没睡,一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
但她的精神却异常的亢奋,亢奋得只恨不能立时将所有人都叫醒,然后一同去将顾蕴与彭五少爷捉奸在床,让顾蕴纵有千般心计万般手段也休想扭转乾坤。
还是想着她若真这么做了,就委实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就算待会儿事发后顾蕴与祁氏周氏都能猜到是她在算计此事,她至少也不能落了明面上的口舌,方堪堪强忍住了,只坐在临窗的榻上,密切监视着对面顾蕴房间的一举一动,打算待那边一有动静,便立时出去添油加柴,将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只可惜等来等去,彭太夫人都没等到顾蕴的屋里传出任何动静,没有顾蕴丫头婆子的尖叫声,没有顾蕴自己的尖叫声,甚至连彭五少爷的声音都没有响起,这怎么可能,难道那香丸的药效竟霸道至厮,到这会儿了所有人都还酣睡着?
可小五不是事先吃了解药的吗,怎么可能一直睡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静?果然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回头看她不骂死他!
又等了一会儿,顾蕴的屋子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彭太夫人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万无一失的计划,应当不可能会出岔子罢?
她都快沉不住气了,何况顾葭,更是渐渐白了脸,忍不住颤抖着声音小声问道:“祖母,不会是五表哥那边,出了什么岔子罢……”
话没说完,彭太夫人已没好气的斥道:“昨儿才让你以后沉着些,这么快便又故态重萌了,就你这样一遇事便立时成了慌脚鸡,只会拖我的后腿,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骂得顾葭唯唯诺诺的,正要认错儿,余光忽然瞥见对面祁夫人的屋子有了动静,因忙压低了声音道:“祖母,大伯母那边有动静了,应当很快就会去叫顾蕴起身了,我们只等着看好戏罢!”
想着很快顾蕴就要落入泥淖里,以后再别想居高临下的看她,她说到最后,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只是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忽然就僵住了,才还兴奋得满是红光的脸也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片刻方结结巴巴与彭太夫人道:“祖、祖母,您快、快看,是顾蕴,是顾蕴啊,她怎么会与大伯母待在一起,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彭太夫人见她忽然一副见鬼的样子,本来还欲骂她的,听得她的话,也是瞬间神色大变,近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了窗棂上。
果然就见一身艾绿色半袖的顾蕴正跟在一身姜黄色通袖衫的祁夫人身后,从屋里走出来,瞧着神采奕奕的,也不知正与祁夫人说什么,娘儿俩都是满脸的笑,跟着的丫头婆子也都在笑,好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
彭太夫人的眼睛立时瞪得圆圆的,眼里满是惊怒与难以置信,几乎要将窗户纸给瞪出两个窟窿来一般。
明明昨晚上她就是亲眼看见顾蕴主仆进的她的房间,之后也再未出来过,她当时还曾暗暗庆幸,幸好报恩寺的厢房都不大,只要一间屋子住上两三个人,便觉得转身都困难,譬如她屋里昨夜多了顾葭主仆,就觉得挤得连气儿都喘不匀似的;顾蕴又一贯骄矜,不然她若忽然提出要跟祁氏住,她们的计划岂非就要前功尽弃,毁于一旦了?
万万没想到,顾蕴此时竟会与祁氏一块儿走出祁氏的房间,一看便知道昨夜她是与祁氏住在一起的,这怎么可能,她是什么时候出的自己的房间,她不是该一进去便人事不省吗,那个香丸难道不灵了?
还有小五自进了顾蕴的房间便再没出来过,他不会是已经遭遇了不测罢?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彭太夫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捂着胸口颓然的瘫在了榻上,脑子乱得已经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了。
“太夫人起了吗?”门外却忽然响起了祁夫人的声音,“还请太夫人动作稍稍快些,我们用过早膳后就打道回府,也省得待会儿天热还是次要的,万一再下雨,道路泥泞,我们可就要被困在这里回不去了。”
彭太夫人浑身一颤,忙拿眼看顾葭,示意顾葭去开门,不想却见顾葭抖都比她还厉害,只得狠狠瞪了一眼顾葭,低声喝命黄莺:“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大夫人开门!”
黄莺颤声应了,好容易让自己抖得不那么厉害了,才行至门前开了门,强笑着冲门外的祁夫人和顾蕴屈膝福了一福:“大夫人四小姐请进,太夫人已经起了。”
祁夫人点点头,正要说话,周望桂带着自己的丫头婆子也过来了,与祁夫人彼此见过礼,又受了顾蕴的礼后,周望桂说道:“大嫂,我们是用过早膳就出发吗,我瞧这天儿还要变呀,还是趁早回去的好,也省得回头被困在这里,我家福哥儿从生下来到现在,昨夜还是第一次离开我呢,我这会儿只恨不能立时飞回去见他,也不知道昨晚上他有没有哭着找我?”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才已与太夫人说好,待用过早膳我们就出发了……”祁夫人点点头。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对面的房间里忽然就传来了一阵尖叫:“啊——”
声音凄惨尖利,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把所有人都唬了一大跳,祁夫人因捂住胸口颤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的声音?唔,蕴姐儿,声音好像是从你房间里传出来的,可你昨晚上与我住在一起,连你的丫头婆子也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