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t]
我跟所有小学生一样,牵着外婆的手走进小学,平淡地跟着她走过每一寸陌生的草地绿荫,一旁的孩子牵着的都是母亲的进学校的,脸上洋溢着笑,我是没有母亲的。
我跟着她走进指定的教室,面对着张张陌生欢乐的脸,外婆在窗外看了许久,亲眼看着我坐在位子上,趁我不注意离开了,而我的眼里却出奇地没有溢出半滴眼泪,觉得我有外婆外公也很好了。
下课后,学生们兴高采烈地打闹成一团,嬉笑欢呼,而我依旧如上课一般孤零零地坐在桌前,周围的聒噪声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而我就是误闯进那个世界的外星人,犹如透明人般被所有人自动忽略,可我并不在意,正好图个清静。
大半个学期就这样透明地过去了,一节节的喜爱的体育课也照常流失着,但之后的一节体育课令我至今难忘,还记得那时老师让大家排好队两两牵手玩游戏,我正好应该和一个黄头发的女生手牵手,当我正准备伸出右手,却听见她泫然欲泣的哭诉声:“我不要和她牵手!”抬头望着她满脸委屈的脸蛋,那双眸子里盛满了嘲讽的蔑视,全班的目光包括老师的目光瞬间聚焦,各种颜色掺杂在一起,有一瞬间让我觉得自己是什么令人恶心的垃圾,有多么反感。
“不要和她说话!”那句刺耳响亮的嗤笑声在耳畔回响,我至今还记得上学第一天她斜着白眼瞟了我一眼对大家说道,那个男生们都喜欢的漂亮女生,学习委员,仰头挺胸,倨傲得不可一世。
老师只好过来好言相劝,在一阵好说歹说下终于极不情愿地握住我这个垃圾的一角,嘴角的嫌恶愈发加深,恐怕回去不好好地洗上几十次是不放心的。
在这座白墙绿砖的校园里,在绿树成荫的小路上,在漫长宽阔的操场跑道上,嬉闹欢乐的打闹声随风蔓延,哥们之间勾肩搂背地玩笑着,三个秀气的女孩手牵着手在绿荫下跑着,嘴角的笑堪比世间的所有光辉,让一切黯然失色,她们无所顾忌地追逐嬉笑,诺大的世间仿佛只剩下她们三人。
而此时的我只是远远地坐在草地上,不敢逾越半分,偷偷羡慕地望着地上美丽的三道影子,完美无瑕。
我越来越喜欢在阳光下静看着印在地面上的人影,看着他们或跳,或跑,或转身,抑或是成双成对,那边沿的勾勒线条生动活力,优美流转,犹如国画大师随笔挥下的笔墨灵气四射,生机勃勃。却越来越不喜欢也不想去看他们真实的人,因为那样可能会损坏我心里流光微荡的仅些美好,我愈发沉浸在影子的纯粹里,欣赏着他们不含杂质纯净的黑,他们永远不会夹杂着一些不必要的东西。
人一生下来是一张纯净的宣纸,是这个社会都市四处流淌的浮华心计,让这张白纸硬生生地染上了晦暗的色彩,深深地渗透进纸张的每一寸细孔纤维,在年年月月中,逐渐渗透浸没了整张纸,从而变成了今天的我们。
寒冬腊月再冷,也比不过人心里的阴暗寒冷,迷宫再错综复杂,也比不上心计的繁复交错,井口再狭窄,也比不过心口的狭隘,朋友,这个在古代吟诗作词所代表的的挚友,成了如今物质能力权衡的工具,一切终究输给了时间,犹如尘埃的我们在漩涡中越陷越深。
我有些疑惑:那些明明是因为利益才在一起的朋友,对着别人说两人是最亲密的朋友,心里会不会感到一丝心虚,有些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一丝心虚,抑或已经坦然到若无其事的地步。
那千千万万颗或华丽或黯淡的星辰布满宇宙,那两颗刚刚还近在咫尺的星辰早已寻不见踪影,是因为离得太远分不清了吗?我想:在我心里的那个小宇宙,应该再也找不到一颗璀璨的晨星,它很难再出现抑或永远都不会出现,而我能做的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
小小宇宙里载满了千万颗微小的恒星,每一颗恒星都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同时,旁边总有另外一颗恒星在默默地伴随身旁。
总之,我无比庆幸,在这一条路上君喻始终陪在我的身边。
让我在疲劳的时候,有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在无助时,有一个憩息的港湾,在迷茫时,有一道明亮的光芒,让我可喜可叹。
安雅自杀的做法,可能会有很多人觉得不值得或是不理解,但她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去的,站在一个让周身的人过得好的立场上去的,无关值还是不值,也许在她的心里,是只想着没有了自己,流言蜚语会不会少一些的份上。
君陌做的不能说是没错,也不能说是有错,我们作为旁观者,说的做的都觉得他是荒唐的,但若是我们身在其境,难道就真的能做出和此时一样的行动出来?不一定,人一旦顾及的东西一多,所做的就由不得自己了。
君喻从门边走向何姿,脚步轻轻,生怕会惊扰到她一般,左手手掌握住了她的箭头,给她温暖。
她心中一直紧压着没有问出口的话,今日终于知道了答案,尽管这个答案有多么残酷。
何姿仰头看着他,清亮的眼底是蓄着泪的,但圈禁在眼眶中,不肯轻易掉落下来,仍在倔强地隐忍着。
君陌侧过头走出了书房,脚步虽轻,但脚步下还是能听得出沉重的足印的,他的伤心悲痛全被勾出来了。
待他走后,书房就只剩下何姿和君喻两人了。
她靠在他的肩头,抿着唇角,手心里紧紧地握着那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