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比慕皖想象的要复杂,看着也并不像是才修缮完成,应该是建宫以来便留下的生道,到如今久未有人搭理,已经积了一层灰。
刚入密道未有多久,慕皖便发现了地上的一只袋子,看着花色纹路像是宫里的东西,里面装着一些新鲜的干粮和水,看来是有人特意备在这里的,靠着这些干粮和水,他们在密道里走了不少时日,中间又停下靠着道壁小睡了一会儿,等到再见到光亮时,外面似乎已经快到晌午了。
密道的尽头是一个渡头,渡头停着一艘船,慕皖示意一路跟随着的那个手下暂且留在密道中不露面,自己从密道中走出来,朝脸上盖着一顶斗笠,正躺在船上闲晒太阳的老船夫走去。
船夫听到有脚步声,将斗笠从脸上移开,露出一张黝黑干瘦的脸,上下打量了一番正走上前来的美丽女子,忽而道:“来者,可是唐家小姐。”
慕皖在岸边站定,道:“正是。”又道:“老伯,可是有人特意嘱咐你在此等候的?”
老翁一听是唐家小姐,便将斗笠伸手扔在了一边,支起篙来将船划得更近些,一边划船一边答道:“正是,先前有位公子托我在此等候,说等唐姑娘来了,便将你送去一个地方。”
“是什么地方?”
老翁面露难色:“老夫也不知,只是晓得怎么走,等姑娘去了,兴许自己就知道了。”
老翁要送慕皖去的地方,说远不远,却很是难找,船在水面上七扭八拐的换了好几次方向,又从大河换到了小河道里,来回折腾了不少时间,路程并未走多少,却是到了一个很是陌生的地方。
下了船,老翁站在船头为慕皖指了方向:“那位公子让姑娘下船之后去找一个卖糖人的人。那人在市口摆摊,姑娘见到他后只需问一句‘此处可有一东向门府邸’,那人便会为你指路了。”
老翁走后,慕皖依言向前去,穿过农舍人家后未行多远果然见到了一条甚是繁华的街市,市口架着一口大锅,正在冒着白烟,锅旁站着一个人,正用手里的两根竹条在锅里蘸着糖浆,而后手法极快的来回变换竹条的位置。竹条上的糖浆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变化方向。不消多时就被扭成了一个漂亮的形状。微微凉之后便被插在了柱子上待卖。
街市上来往人颇多,摊子旁边围着的大多是些半大的孩子,很是喜欢他的手法,对糖人也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慕皖上前去买下五六个糖人来分给那些孩子,将他们打发到一边去玩,卖糖人的老头眉开眼笑的收下慕皖递过来的银子,听得她那句“此处可有一东向门府邸”后,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变,继而笑容更甚,连连点头道:“有的有的,姑娘且往西行,到一品楼下时拐进一旁的小街里。街上有个卖狗皮膏药的,打他摊子前走过后见着一颗大柳树就向左行,百步之后便可见一户门口有两只大水缸的人家,那便是了。”
慕皖默默记下他的话,又掏出一锭银子来给他才往街市上走。才走了十数步想起了什么,刚想回头问一句,方才借口那个摊子已经不见了人影,慕皖无法,只得继续向他所指的地方去,待走到一品楼下时,她突然顿住了脚步,看着插在门上的一朵火红的大丽花若有所思,而后改变了方向向一品楼里走去。
晌午十分,正是酒楼中最忙碌的时候,慕皖一进到门里就有店小二迎上来,热络的问她是打尖还是住店,慕皖扔给他一锭银子让他暂且先退下,而后在食客满满的大堂中走了一圈,看到拐角处的一张小案后她顿了顿,向那里快步而去。
“你为何在这里,莫问呢?”慕皖双膝跪坐在锦垫上,沉声问道。
裴然将杯中酒缓缓的喝下,又缓缓道:“如今魑魅宫中的形式,恐怕莫问院主一时无法脱身。”
慕皖眉头一皱:“你此话何意,莫不是有人在难为他,宫主?”
“普天之下除了公子,若说能拦住莫问的,恐怕只有一个字,便是‘情’。”
慕皖眉头皱得更甚,眼中有几分不解:“莫不是他看上了哪个院子里的女杀手,或是剪秋院又来了什么角色,让他中意的很。”
裴然捏着酒杯摇头轻笑道:“恐怕不止这么简单,这件事我一时也与你说不清,待你回了魑魅宫,莫问应当会与你提起,倒是眼下有一桩事不得不多问一声:楚国国师云迁,你可知他的真正底细?”
慕皖心中有百般疑惑,但见裴然这样说她便也不多问,听得他话锋一转问起云迁,倒是让她想起另一桩与之相关的事儿来:“楚国如今情势如何,依你看宋军何时能攻进去?”
裴然微微一愣,继而道:“你这半日到哪里去了,竟都不知昨夜楚国被破城之事么,提起此事倒是颇有几分说道,楚国那个痴傻了十数年的淳王,昨日竟然亲自带兵抵御宋兵,若不是紧要关头云迁叛国,带人杀了看守城门的护卫放开了楚国王城大门,恐怕淳王不会这般快的落败,最后落得个国破自尽的下场。”
慕皖手中的酒杯歪了歪,洒了两滴在案上,颇为镇定道:“宫中韬光养晦之人屡见不鲜,淳王为他王兄之位稳固不惜装疯卖傻数十年,也算得有情有义之人,如今身死,身为楚国王侯尸身必定不会被善待,且找个机会将他的尸身寻出来,找个不错的地方安葬了吧。”
裴然闻言颇有兴趣的看着她道:“你今日怎得发起善心来,魑魅宫中待了这些年,每日都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