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蕊轻轻地打开箱子,手指缓缓地从金线绯红的嫁衣上滑过,一丝甜美的微笑,无声地绽放嘴角。
“行了,别看了,人家等着装车呢。”润苏倚在柱子上,柔声催促。
寒蕊回头看润苏一眼,吐吐舌头,把箱子小心地盖上。
“你呀,突发奇想,要去前线成亲,倒让我看不到你穿嫁衣的模样了……”润苏有些惆怅,旋即又恶狠狠地说:“回来一定要补请我喝喜酒!”
“知道了——”寒蕊笑着一抬手,招呼院里的宫人:“抬上车了!”
“路上不要太赶,累了,就脸色不好,怎么能成为美丽的新娘……”润苏笑了笑,轻声道。
“她就是涂一脸锅灰,在北良眼里,也是全天下最美的,叫金不换!”磐义走进来,顺手拍了一下桌子上的箱子。
“你那么用力?!那是我的珠冠!”寒蕊尖叫起来。
“又不是豆腐做的,还装在箱子里呢,这么点力都受不住?!”磐义成心跟她作对,反而更加用力地拍了一下。
寒蕊一气,跳脚起来,揪住了磐义就想揍他。磐义一转,躲到了润苏身后,探头出来,做鬼脸。寒蕊正气得不行,忽听门外一声长喏:“皇上驾到——”
“都准备好了?”皇上问。
寒蕊回答:“马上就要出发了。”
皇上的目光在马车边巡视一阵,轻轻地点了点头,回身问寒蕊:“去过母后那里了?”
寒蕊点点头。
“真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提到皇后,皇上有些忧心,没能亲自来送女儿,想必皇后也很遗憾,于是说:“你母后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开开心心地出嫁,要不是卧病在床,想必她是不会准许你去前线成亲的,她一定,会亲自操持……”
寒蕊见父亲有些难过,赶紧说:“今天早上去告别的时候,母后精神比早些天好多了,还下地走了会,跟我也说了好多话……”
皇上微微地笑了一下。
“她说要我去了霍家,谨记为人媳的规矩,学会克制自己的脾气……”寒蕊怕父亲不相信,就详细地说了起来。
“她没有要你背女儿经?”皇上插话道。
寒蕊一下瞪大了眼睛,惊异地叫起来:“父皇,你怎么知道?!连母后要我背女儿经你都知道?!”
寒蕊啊……
皇上看着她大呼小叫,忍不住摇摇头,依依不舍道:“时常提醒你,时常就忘记,要稳重,老当耳边风。算了,以后慢慢学,该出发了。”
一行人把寒蕊送上车,望着马车渐渐远去,皇上忽然感叹道:“女儿大了,就要离开家,送到别人家,总归不放心,自己的宝贝,谁知别人怎么对待啊……”
“父皇,您别担心,皇姐可是公主。”磐义安慰道。
“公主又怎么样?!”皇上长叹一声,想说,在郭家,她的身份难道有用?话在嘴巴边上兜了几个圈,还是没有出口。
而磐义,却仿佛知道他的所想,随即轻声一句:“霍家忠厚,巧殊还在那里呢,再说,您也看见了,北良是真心喜欢她的……”
这句话倒是说到皇上的心坎上,终于是让他觉得安慰了。一转身,看见润苏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忍不住又叹一声:“父皇什么时候也能给你置办嫁妆啊?”
“您不是刚才还在舍不得,”润苏笑道:“我呀,准备陪您一辈子。”
“唉,不要死心眼,”皇上慈祥地摸摸润苏的头:“别那么固执,女孩子,都该有个疼自己的男人照顾一辈子的……”
吃吃,磐义轻轻地笑出了声:“二皇姐,听父皇的意思,嫁了寒蕊,从现在开始,就开始操心你了。”
“我不嫁!”润苏脸色陡然一变,猛地甩出一句,扭身进了屋里。
皇上一挫,复又长叹一声:“唉——”
“父皇,您不要着急,我们慢慢劝她。”磐义说。
皇上点点头:“我这两个女儿,一个可爱,一个美丽,虽然都是公主,却都是命苦的孩子,爱上不爱自己的人,总是免不了多走弯路的……”
“父皇,您今天,怎么这么感伤呢?”磐义柔声道:“寒蕊虽然走过弯路,但现在,她不是很幸福吗?润苏也不过是一时想不开,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皇上收拾了一下情绪,微笑道:“都会好起来的,你母后,也会好起来的!”
他抬脚几欲离开,忽又回过头来,盯着磐义,低沉道:“玩归玩,你的学业,不要荒废了。”
磐义脸色一紧,没有吭声。
“有空多去陪陪你母后。”皇上说完,就走了。
润苏反手,轻轻地掩上门,泪水再也控制不出,一泻而出。
寒蕊走了,去前线完成她和北良的婚礼。可是自己,只能怀揣着对北良无限的爱情,去祝福他们。
只要北良能够幸福,她就无憾了。
成全自己最爱的男人,是她做出的选择。因为,她知道寒蕊的教训,作为一个公主,要得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并不难,可是,如果要象寒蕊嫁给平川那样,得到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是多么可悲的事情。更何况,没有了心,最后连人的都失去了。这就不仅仅是可悲,而是可怜了。
寒蕊的教训是深刻的,润苏自认没有寒蕊那么坚强,这样的结果,她承受不起。虽然不说,但润苏看得出,寒蕊并不象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快乐,寒蕊心里的痛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快就可以象个无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