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夕颜不做声,那仆人也不敢起身,庞管家带来的两个人开始用粗布麻袋装尸体。
略微想了想,庞管家走到夕颜近旁低声问道:“大少奶奶!这尸体到底该如何处置?”
夕颜侧过头来答道:“庞管家劳累了,还是不能久留在萧府的好。通知她们的家人领回去安葬了吧!多给些银两,都是苦命的人家。”
迟疑一阵,庞管家终继续问:“这……出了人命的事,用不用小的去跟太老爷汇报一下。”
夕颜苦笑,颔首应允。心念,恐怕不向自己请示,你也自会去告知萧老爷子。
浅思片刻,夕颜又吩咐了句:“劳烦庞管家去查查两个丫鬟是在哪个院子当值?近来可有与人起过什么争执?或者与什么外人来往过密。”
夕颜有种不安悸动心间,这两个丫鬟可能与子逸中毒之事有关。
答应着,庞管家随抬尸的两人远远离去,跪在地上的那人依旧迎着风瑟瑟发抖。夕颜于心不忍,说道:“起来吧!如今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倘若叫我发现了你们不能守口如瓶,那就别怪我到时候无情了。”语罢,眼睛望向其他两人,虽知在这样的深宅,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她还是觉得这样的嘱咐有益无害,若不这样,恐怕会弄的府上人尽皆知,人心惶惶。
三人皆异口同声道:“小的明白。”
夕颜走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少修:“两个女子身侧有个锦盒是怎么回事?”
“恐怕是两人一打开锦盒,启开了机关,藏匿在盒内的银针尽数弹出,刺向两人的脸,通常梨花针是一针毙命,那么多刺在脸上,自然是面目狰狞。”
“少修兄能否帮嫂嫂一件事情。”夕颜含笑道。
“嫂嫂尽管开口,不用客气。”吕少修豪爽地答道。
“萧家护卫进出自由。”夕颜放低了声音:“今日可否帮我去探探临溪园萧二小姐的院子,特别是花惜的一举一动。”
少修听是监视女孩子家的院子,又是那个难惹的二小姐的院落,不免面露难色。
夕颜见他默不作声,怕是不明白自己的用意,便补充道:“你是清楚子逸,昨夜他被人毒害,今儿一早又死了两个丫鬟,而你刚才也听到了,那个花惜与此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嫂嫂为夫心切,情不得已才会让你做这并不光明的事情。你武功高强,又为人心诚,嫂嫂找不到比你更适合的人了。”
少修是意气风发的吕大将军的儿子,又生长在萧家,人品自然不会逊于其父。最重要的是,虽是相识不久,但吕少修由内而外散发的凌然正气,让夕颜觉得能够信任。
少修见夕颜这般恳切,忙满口答应:“嫂嫂放心,少修定当尽责。”
一上午的奔波,却已是晌午时分,夕颜留少修一同用膳不住,便让他先去了,独自简单地吃了些东西。
夕颜怕扰到子逸,故独自留在厅堂内,单手撑头在桌边小憩,门外的凉风顺窗而入,弄乱了她的裙带,凌散了垂在脸侧的发丝,疲于去理会那不整,夕颜缓缓地垂下了眼帘,昏昏欲睡。
登时,眼前却浮现了子逸温柔的笑脸,他走近她,笑着说道:“逸不会随千古而去,花也不再致死还不开放。”
而面对那笑靥,夕颜却是无法违心:“倘若牡丹依旧负你,你会不会就趁着这病重不再挣扎地撒手而去,免于徒增伤悲?”
子逸的笑并没因夕颜的反问而减去本分:“虽然我知牡丹心,牡丹系他怀。但既选择坚守,自然会至死相携。你心念着你的便是,我,只想静静地守在你身旁就好。”
夕颜眼中微润:“倘若我的心,如那十年未开的牡丹般不能释怀呢?”
子逸淡然一笑,替她拭去了泪:“只你能展露笑颜,既是为他人所放,我也愿用一生去陪伴。”
“倘若……”
“没有那么多倘若,今生你能做我的妻子,已是我前世虔诚的乞求,如此在人世一遭,我已心满意足。若与你能继续尘缘,我自是痴梦心盼,若不能,我也了无别顾。你与他二人能扎根彼此心迹,不论前世今生,紧紧相依,虽凡尘一过将是灰飞烟灭,却也轰轰烈烈一场,总胜于那仙宫的清冷寂寥。”子逸止住她的话,动情的说道。
“什么前世今生?何来灰飞烟灭?”急切的探问。子逸的面庞,那么近,却又那么模糊,夕颜伸手去触碰,恍若青烟,玉指微握,那烟却已散在天际。
夕颜奋力的追赶着,来到一片琼池旁。
“哼!既然你选择了沦入人世,我岂有让你舒坦度日的道理。若你与你那种花的灰飞烟灭倒好,但凡你心生一丝悔念,重回仙宫,岂不要与我争得连理之位。”
听到这声音,夕颜扭头望去,却已是迎来晃目的金钗刺入眉心,而后被丢入无底的井中。
“啊!”惊叫着,夕颜努力睁开眼睛,挣脱出那暗无天日的枯井。
周身一片安静,厅堂门外院中,柔柔的桃瓣随风舞散,姿态各异,如腊月的鹅毛飘雪,纷纷演绎着胡旋舞。
有负责院中杂事的丫鬟闻声而来:“大少奶奶!出什么事了?”
意识到方才那是一个梦,夕颜揉了揉额头摆手道:“不碍事。去给我泡些茉莉茶来。”
茉莉是夕颜最喜欢的茶,鲜灵芳香,有诗人曾对茉莉赞道:“他年我若修花使,列做人间第一香。”
每当夕颜觉得心绪不宁,便要饮上一杯,以舒缓压抑之感。
那丫鬟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