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吓得说不出话了,眼睁睁地看着鹿嘉怡躺在地上崩溃地哭着。
我没有去扶她,只是慢慢撑起身来站稳。然后我对鹿嘉怡说:“母爱之所以伟大,在于她可以无底线地失去自我。母爱之所以绝望,在于她不可以无底线地失去良知……
所以,你赢了。”
我呛呛踉踉地转身,走了十几步才发现我把莫斯轲给忘了。
他追上来,说这回只怕一杯热奶茶都无法为我压惊了吧。
我笑笑说我没事,你不用跟着我了。
“你刚才……不是有事想问我么?”
我轻轻啊了一声,我说我差点忘了。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跟安祈年,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两人回到了刚才的咖啡店,老板表示很惊讶。
因为刚才事情突发,我们连账都没结就冲出去了。人家可能以为我们百分之百是装逼跑单了!
“祈年是我的病人。”莫斯轲重复着令我越来越崩溃的答案。
我说是因为兰家蔚的死么?系岁叨号。
“兰家蔚的死对你而言,失去的是一个灵魂的伴侣,知心的爱人。但对他来说,他大哥在他最彷徨最无助的年纪了为他塑造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观。这个意义,形同再造。你懂么?”
我点点头,我说我明白。
安惜君曾告诉过我安祈年的童年是很悲催的,如果不是兰家蔚找到他,送他出国读书,说不定他早就被人砍死在哪条胡同里了呢。
“莫先生,如果家蔚在天有灵,大概会对安祈年后来的变化而痛心吧。”我默默垂下头:“他一定不愿看到安祈年再次拿起枪,去过那种用明天换今天的生活。
不想看到他,犯罪吧……”
我声如蚊鸣,几乎不敢直视医生的眼睛:“刚才那个女人的事,你……了解么?”
“我不了解,也不关心。”莫斯轲拄着下巴轻轻笑道:“我只知道,如今的祈年也许并不需要医生,而是需要你。”
我苦笑说你太抬举我了,安祈年爱我,但没有你们任何人想象的那么爱我……
“这和爱不爱没有关系。”莫斯轲告诉我说:“夏念乔,就算为了兰家蔚,你也得救他。”
我说:“莫先生,其实你……本来是家蔚的朋友对么?”
我的眼眶开始红,我说我早该猜到了。
这时莫斯轲从钱夹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我,什么也没说。
但当我第一眼落在那熟悉的字迹,温柔的笔体,流畅的音符之上。差点就被泪水玷污了珍贵的手稿。
“这是家蔚……写的曲子?”
“我跟兰家蔚是教会学校的同学。认识了好些年。”
莫斯轲的话并没有让我很怀疑。看看年纪,他约有三十五六,的确是与兰家蔚更近乎同龄一些。
“他为你们的婚礼准备的曲子,托我带给我父亲。想叫他帮忙修改,提些建议。
知道你最崇拜我父亲,每年的音乐会门票……都是我帮忙留的。”
我以为我还能忍住泪水,可直到莫斯轲告诉我说----如果家蔚还活着,他会是我们两人婚礼上的伴郎时,我终于再也秉不住了。
我说你别再说了。家蔚已经死了,我不要再继续难过下去了。
“抱歉,我只想把兰家蔚的遗物还给你,无心叫你难过。
你说的没错,该珍惜眼前人才是。”
莫斯轲留了一张纸巾给我,又留了一张钞票在桌角。我以为他要走,刚想抹抹泪水说句谢谢。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叫住他:“莫先生你等一下!”
我翻包找,找来找去找到了一张揉的稍微有点不成样子的照片。
我问他这张照片是不是他的。
昨天晚上到警署去的时候,我可怜的鞋子底下踩了块口香糖,不知道怎么黏上了一张照片。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是路上粘到这么大一张纸我可能早就发现了。那么可不可能是从莫斯轲的车里粘到的照片?
我说对不起,上面有块口香糖,昨晚我弄了半天才弄掉。但是女人的半边脸已经……呵呵哒了。
“哦,是我的。可能掉在副驾驶的踩脚垫上了。”莫斯轲将照片收了过去。
我说真不好意思,这女子,该不会是你母亲吧。
看照片的底色,应该是我们上一代人。
“不是的,别放在心上。没关系。”他没有对我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将照片收好,跟我告了别便离开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一路上都在想莫斯轲的话。
他一定猜到了今天我和鹿嘉怡的那些对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也猜到了安祈年这个可怕的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是他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做,只把这世上最大的难题丢给了我。
安祈年,我的灵魂都不知道该靠谁来救赎,又怎么才能够救你呢?
推开门,我没想到安祈年已经回家了。
他放下手机的同时,我的电话像垂死挣扎一样响了一声。
我知道他这是正要打我电话。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我走过去,像没有骨头一样瘫在他怀里。
他大概是被我吓到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摇头,把脸埋在他胸膛。我说你能抱抱我么?我心里空得难受。
我从没对他索取过半分温暖,一直小心翼翼地游走在两人之间若即若离的边缘上。就好像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