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隆梅尔平淡的说。
斯诺已经习惯隆梅尔的作风了,一旦他做出决定,接下去他会百分之百按照决定行事。在没有得到最终答案前,旁人的反对和质疑都是屁话,即使身为亲弟弟的斯诺也不例外。
斯诺喝了一口茶,站起来。
“多多马,把它叫来,告诉它我们要出去,问它愿不愿跟随。”
多多马衔命而去。
“谁跟我们去?”斯诺奇道。转眼看见一个家养小精灵慢吞吞的走进来,弯着腰佝偻着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就是克利切?关于这个执着的让人啼笑皆非的家养小精灵,斯诺已经从隆梅尔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见面还是第一次。
就像原先隆梅尔警告的那样,克利切进入测试环节以后做的都是不起眼的杂役工作,无法近距离接触巫师,更别说在隆梅尔眼前表现了。本来它的工作能力还是得到多多马的肯定的,布莱克家服侍多年的工作经验没有白费,问题是它没有常性,倒不是说它偷懒,而是注意力无法长时间集中。多多马经常发现它在工作中突然嘀嘀咕咕的不动了,情况严重时会莫名其妙的破口大骂,或者情绪失控的对着一堵墙哭得肝肠寸断,此类情况不胜枚举。
如果卢修斯在这里,多少会感到欣慰,克利切的间歇性抽风测试出了两个家族的杂役小精灵心理承受能力上的差异。与斯图鲁松家的家养小精灵惶惶不可终日的激烈反应相比,马尔福庄园内的小精灵的那些行为完全不值一提。
那一天,多多马意识到克利切存在的必要性,让它“借题发挥”很有意义。
正因为此,隆梅尔大发慈悲的准许克利切远远看一眼海姆达尔,没想到反而进一步刺激了克利切,让它不惜一切代价的偷偷溜进地精旅店,归根结底就因为隔得太远没看见脸。
得到消息后隆梅尔拍案大笑,破天荒的没有阻止它,甚至对它在工作时间偷偷溜出去视若无睹,纵容它的行为。但是克利切却再没有离开过,安安分分的守着它的工作,就连悄悄话都说的有气无力。
克利切被里格少爷打击到了,而且受伤程度不轻,时刻监督它的多多马在它偷溜出去的第二天,看见它躲在矮柜与墙壁的夹角里,对着一张皱巴巴的二手羊皮纸嘟嘟囔囔的流眼泪,那上面的字出自里格小主人。
多多马一如既往的把看见的一切汇报给主人,包括克利切多愁善感的近况。至于主人会如何判断多多马不敢置喙。隆梅尔决定带克利切参加晚会,多多马以为铁石心肠的主人动了恻隐之心,现在看来好像又想错了……
“我们要去参加一个晚会,”隆梅尔居高临下的说。“你想去吗?”
斯诺听了不觉蹙眉,怎么没头没脑的问家养小精灵意见,小精灵只有服从的本能,没有选择的自觉。
仍然沉浸在被里格少爷呵斥的低谷中无法自拔的克利切没有心思理会隆梅尔的话,它刚刚刷了厨房的地,抹干净每一条坎,每一个凹陷花纹,落寞的盘算着是不是应该给壁炉添点柴,或者干脆把壁炉也刷一遍……克利切最近发现干活能分心,顺带振奋精神。
没有了格里莫广场女主人肖像画的“歌唱”和咄咄逼人的荒诞指使,克利切从那歇斯底里的尖锐压迫中慢慢释放出来,找回一些失去的家养小精灵的本能,可惜这样的变化太少太慢。
“……克利切还要去洗盘子……花瓶需要换水……地板没有上蜡……哦,克利切还要好多事情没做……参加晚会……晚会有什么好参加的……家养小精灵的职责就是待在家里……”说着猛地一抽噎,双膝跪地猛磕脑门,眼泪喷涌而出。“里格少爷对克利切好凶……少爷不喜欢克利切……少爷为什么不喜欢克利切……克利切曾经服侍过女主人……克利切为什么不能服侍里格少爷……都是那个大块头小崽子,在里格少爷面前说克利切的坏话……讨厌的小崽子……里格少爷为什么不相信克利切……”念念叨叨的又想起它的里格少爷的冷酷无情了。
斯诺活到现在第一次看见这么“生动”的家养小精灵,暗处的芝士简直是目瞪口呆。
“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隆梅尔冷冷的说。
克利切又嚎了三下,终究不敢正面对抗,抽了抽大鼻子,满身狼狈的爬起来。这些天情绪低迷,顾不上收拾,腰间的那块遮羞布又脏的像抹布一样,脸上也是乌黑一片,眼泪化出了条条痕迹,就像田间小路般阡陌纵横。
“我再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如果愿意去,就去打理一下。”隆梅尔貌似不经意的说。“里格不喜欢脏兮兮的家养小精灵,入选私人小精灵那更是天方夜谭。”
克利切倒抽一口气,嗓子里挤出一声难听的呼噜,又粗又闷。
“回答。”隆梅尔不耐烦的说。
“克利切……克利切要去……”克利切抬头望着隆梅尔,一张花脸十分滑稽。
隆梅尔不动声色任它消失了去打理自己,暂时不去考虑它是否真的听懂了言下之意,如果理解错误,代表它能力有限。在斯图鲁松家,私人家养小精灵不仅依靠出色的工作能力,最大程度的领会主人的意思也是重要的择取条件之一。
晚会现场布置的比想象中还要充满趣味,弹珠大小的肥皂泡飘飘摇摇的飞来,隆梅尔喷了喷鼻子,肥皂泡改变了方向,他举起手挥开朝他们涌来的更多肥皂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