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她们谨慎地循声而去,却并未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难道真的是妖怪不成?”楚离有些紧张,她还从未见过异类。
石霂轻声道,“是妖倒还好了。”
楚离惊讶,石霂抿唇,“人比妖可怕。”
话音刚落,忽然刮起一阵细风,夹杂着血腥气,楚离连忙握紧石霂的手,却突然发现石霂整个人都僵住了。
“师姐?”
楚离刚要说话,石霂却声音嘶哑,“快走!”她紧紧攥着楚离掌心,转头就走。
可那股血腥气却未散。随着楚离和石霂的奔跑,血腥气一直尾随。
石霂掌心里都是冷汗。
空气里传来桀桀怪笑,那声音撕裂像划破木头发出的,让人毛骨悚然。
楚离安然无恙,身前的石霂却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楚离大惊,“师姐!”
她们一路疾奔,这会儿竟然跑到田间小道上。楚离抬头,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个浑身裹着白袍的人,带着极重的血腥气。
“离儿……”石霂身子有些发抖,却将楚离护在身后。她声音有些艰涩,“离儿,待会儿你抓住机会,一定要逃走。”
楚离不知道她为何脸色苍白如纸,似乎面前这人带给她极大恐惧。她握住石霂的手腕,“我做不到。”
石霂回头瞪她,急切道,“做不到也得做到!”
楚离咬牙不做声。
那白袍怪人说话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的宝贝儿,终于找到你了。”那话却是对着石霂说的。
石霂将楚离拉到身后,一步步往后退。
又是一阵刺骨的怪笑,白袍人好整以暇,像猫捉老鼠一样看着石霂。
没过一会儿,石霂却像是脱力一样,也不退了。她知道自己躲不掉,却深深望了楚离一眼。
“师姐……”楚离心都颤了,石霂那眼神竟似诀别。
她们站在山丘上,身后杂草灌木丛生。眼见着白袍人一步步走过来,石霂手上忽然用力,将楚离推落山丘。楚离不察,一时跌落进丛密的灌木中。她大惊失色,“石霂!”
石霂身子仍然有些微发抖,却昂然而立。羸弱的身形挡在山丘前,望着白袍人。
“宝贝儿,你让我好找啊。”白袍人眼角瞟了跌落的楚离一眼,却不甚在意,周身血腥气裹住了石霂。
石霂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她虽然善用阵法,但功夫不高,修为也一般,白袍人近在眼前,她根本无力抵抗。
见状,白袍人哈哈大笑,“这才是我的好宝贝!”
他裹住石霂正要走,突然听得身后一声怒吼,“放开她!”
石霂回头一看,楚离竟然爬了上来,“离儿!”石霂心都在发抖,“你……快走!”
看见石霂被那白袍人抱在怀里,楚离只觉得整个人都快愤怒炸了。她强压着声音,“放手。”
白袍人不屑的笑两声,“宝贝儿,这可是她自己找来的。”话是对怀里的石霂说的。
可却彻底激怒了楚离。一个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最容易全神贯注地集中到一点。楚离声音有些变形,“放开她。”
白袍人不以为然,看一眼愤怒中的楚离,故意挑衅似的钳制住石霂下巴,就要吻上去。
“……”楚离倒抽一口冷气,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便是在那一刻,她双眸变了颜色,那澄澈的眸子这会儿呈现出阴沉的黑。她缓缓抬起了右手,白袍人眼角余光瞥见时,毫不在意,可下一刻,他却被重击一下,整个人倒退几步。双臂发麻,定睛一看,竟是楚离自己以极大的力度朝他撞了过来,当此之际,忽然觉得双手手腕一阵刺痛,疼得他松了手,怀中的石霂便被抢了去。
原来是楚离的银针。
“离儿……”石霂搂住了楚离的脖子,浑身发抖。
楚离一身戾气,像是积攒了二十年的怨气都爆发了出来。五官都有些扭曲。
白袍人大怒,一掌朝楚离打来。楚离将石霂护在身后,脑子里源源不断闪过那本书的内容。她虽然力有不逮,但极度愤怒之下,手心竟让化处了一柄短刃,漆黑如墨,却又带着隐隐血色。
白袍人眼见着楚离掌心泛红,待看清那短匕时,大吃一惊,连忙止住脚步,“刈鹿刀?”他乍然变了声音,惊慌失措地一声尖叫,“刈鹿刀!”
那是上古名器,杀人不见血。铸剑名师徐夫人的嫡裔徐鲁子耗尽毕生精力铸成的武器,“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刈之。”此刀乃王者之刃,戾气极重,杀尽天下人。仁者持刀,刈鹿刀为仁者之刀。凶者持刀,刈鹿刀便是天下最难匹敌的杀人利器。可杀奸佞之人,亦可杀忠义之士。只是此刀早已遗失,不过是传说中的东西,若非白袍人汲汲于此道,绝认不出来。就连化出刈鹿刀的楚离,都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白袍人惊恐之极,“你是什么人!”可楚离不答话,她正拼劲全身力气在掌控手中的短刃。那短刃似乎还在变长,楚离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她根本控制不住这柄刀。白袍人就要逃走,楚离却忽然抬头望向他。那眸子里一片死寂,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却好像隐藏了无数的汹涌暗流,堆积了成千上万的尸体。没有比那眼神更可怕的东西了。
白袍人再不敢停留,拔足狂奔。
楚离却还在跟这柄刀较劲。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柄刀控制了。那一时积攒的怨愤,从她原本无暇的一颗心里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