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有一个拥有着透视眼的人在这里,就可以看到无数道头发丝一样的细流,从玉石里溢出来,在空中悠悠扬扬地选绕着,然后钻到了左安安的身体里。
千丝万缕,几乎如同一个莹团,将左安安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这些细流进入她的身体,就柔和无比地汇入了她体内的真气经脉,枯竭的脉络里就好像久旱逢甘霖,渐渐滋润起来,丰盈起来。
左安安青白的肌肤慢慢有了光泽,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当脉络里的真气富足有余,可以支撑左安安维持一切生命迹象之后,它们就开始和那股晶核里的阴暗力量做斗争,将之割裂开,一团团抓过来,绞成粉碎,然后垃圾一样排出左安安体内。
就好像第一次给她洗髓易筋的时候,把她体内的杂质排出去一样。
等做完这一切,真气又开始修复左安安体内体外的伤处。
因为真气的存在,她机体的愈合再生能力本就强大,这时更是以数倍的速度在复原。
玉石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身体,很快超过了她体内消耗的速度,真气脉络被撑得要加粗、加粗、再加粗,这种撑爆般的现象让左安安浑浑噩噩中感受到古怪而难以忽视的痛苦,她皱着眉,蜷着身体,在玉石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忍受不过去,而且痛苦的程度越发加重。
她终于爬起来,在玉石上艰难地摆开架势,打起八幅炼体术。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体内越发多的能量需要一个宣泄口,她下意识里做这个需要消耗许多的体力,便就这么做了。
可是她却忘了,每当打起八幅炼体术,吸收天地灵气的效率确实要大大提高的。
于是此时此刻,当她一开始动,进入她体力的灵气就马上变多。体内的真气在疯涨,左安安的身体就好像一个气球,吹入的气太多了,濒临一个极限。她噗通跪倒下来,握着手腕,看着自己随时都好像要膨胀爆开的手,极压抑地痛呼出来。
雨势好像突然变大,从她头顶浇灌而下。好像在梳理她满身因为拥挤而要暴乱起来的真气。
又好像肆意的嘲笑。
她凄凉的笑,刚刚才失去了最为珍视的人,刚刚才重新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就马上要孤孤单单地死在这里吗?
一定会被笑死的吧?
他们会说:啊,让她不跟我们一起走,这下死了吧?死了活该!
邢程一定高兴死了。
他呢,他也会觉得幸好和这样愚蠢的女人划清界限了,不然如果当初真的带着她一起走,一定会被拖后脚吧。
虽然也许有些遗憾可惜,但无能的人迟早要死。又何须在意。
就这样,把她抛在记忆角落,贴上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可怜虫的标签,偶尔或许会用怜悯的心情回忆一下,叹息一声,仅此而已吧。
不!不可以!
哪怕是分隔十万八千里,她也要以胜利者的姿态活在这个世上。
她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要连骄傲也失去?
左安安心里无声呐喊,疯狂呐喊,忽然双目金光一闪。一拳打出。
“啊!!!”
仍旧是大盈若冲那一招。
前方泥泞的土壤却砰的掀起,出现一个长条的深坑,泥土满天洒下。
这一拳气凝、势强、力大,如同一个炮弹。与之前想扫尘土却扫了自己满身的水平,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在同一时间,左安安体内的真气脉络轰地膨胀,然后猛然回缩,生生细了三四倍。
原本稀松的淡金色真气,这会儿却凝实得好像一条细绳子。
左安安趴倒下去。大口大口喘息。
成功了吗?
她视线渐渐聚到一处,抹了把眼前的雨水和汗水。
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和欣喜。
爬起来握了握手掌,浑身好像有无数的力气。
她好像,晋阶了!
……
在左安安苦苦煎熬的时刻,离开的那群人已经冒着雨往山下走,一群人被淋得湿淋淋的,速度却快得很。
可走了没一分钟,他速度一点点慢下来,然后突然站定:“不行,放下她一个人太不安全了,邢程,你们先走,我要回去。”
他刚才是昏了头吧,还真就走了!
“你回去干嘛?”邢程急了,“陆决你搞清楚点,陆征的直升机就早咱们头顶盘旋,你要是还是那个小屁孩的样子,让他看见就看见吧,可是你现在顶着一张通缉犯的脸,你不要命啦!”
以陆征那个尿性,别管是不是末世,先把你抓起来再说。
“那就让他来吧。”陆决抬头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直升机,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清冷视线不带一丝畏惧,那种漠然的姿态就好像一块坚硬的礁石,任千万吨海水拍打都绝不退缩,浑身有一种不能逼视的凌厉。
他转身向山上走了两步,忽然按住头。
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疼。
他瞳孔骤缩,眼前的山路变成了好几条,飘飞了起来。
“陆决!阿决!你怎么了?”邢程吓得连忙去扶他。
“在这里相遇,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忽然一个优雅怡然的声音响起,邢程全身战意沸腾,骤然看去。
山道拐弯口不知何时出现了好几个人,最前面的那个一双淡绿色的眼眸,好看到近乎完美的脸上挂着悠闲自得的笑容,邢程却恨不得一拳把这张脸砸得稀巴烂。
“林!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