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在自己屋里换了衣裳收拾完毕,悄然来到书房,在外间候着。
顾昀听见身后传来习武之人才有的微弱脚步声,知道是白蔻来了,用不着回头,只是捏着信纸晃了晃,白蔻就走上前去,接过信详读。
晴兰悄无声息地给少爷送来一杯解暑的冰镇酸梅汤,安静地再次退下。
顾昀端起酸梅汤喝了两口,冰得正好,于是一口气喝了一半,见白蔻看完信正在发呆,凑过去把信拿掉放回桌上,再将那半杯酸梅汤喂进白蔻嘴里,硬是给她全部喝光,顺便低头舔走她唇上沾着的汤渍,绝不放过一点吃豆腐的机会。
“走,去耳房说话。”
顾昀重新拿起信,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到隔壁耳房,丫头们迅速地从后罩楼的茶水房端来饮料点心和水果,铺满了两张矮桌才退下。
丫头们知道望江楼失火,虽然不知道对少爷的生意有什么影响,但双方有生意关系,对方如今损失一大笔钱,后续怎样现在又难说,这会儿少爷和白管事肯定要商量对策多做几手准备,所以她们不敢轻易打扰,把吃食一次铺足,然后就在外面耐心地候着。
两人在屋里一开始并没怎么说话,只是把石天珉的信又看了几遍,望江楼这事来得太突然了,而且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纵火和顾昀被人恶意喂药染瘾有直接联系,但好好的酒楼就这么被火灾弄得关张停业,若是不查明真相,谁的心里都不舒服。
大老爷派去官府打听的下人带回来的消息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衙役们再次仔细地勘查现场发现的确是从酒楼大厅内侧烧起来,因此守夜的看门人有重大嫌疑,并且此人目前。
现在一切只能等,等官府的消息,等黑市的消息,希望那些向来自诩什么消息都知道的消息贩子们这次不要让人失望。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要不我们也查一下?走第三条路看看?”
“查谁?”
“查石天珉,他最核心的圈子。”
“最核心的圈子,那就是他的亲戚们咯?”
“嗯,肯定是您得罪了人自己不自知,人家忍无可忍,拼着可能造成不可收场的风险,决定弄您一下出出气,因为与石天珉关系亲密,他知悉消息又不能明说,只好委婉暗示,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些。这种左右不是的两难心情,男人之间最常见的就是哥们义气咯,对不对?”
“不至于吧?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人自己不知道的,你哪来的依据?”
“直觉。”
“原来你也会讲直觉啊?我还以为你只讲证据呢。”
白蔻直接白他一眼。
“但凡靠谱的直觉,也是有丰富经验为依据的。”
“好好好,那你这直觉靠谱吗?”
“不查怎么知道?”
“那就是不靠谱。”
“那您要不要试呢?”
“试,当然要试,明知不靠谱也得试,任何一点微小的可能都不能放过。”顾昀一脸严肃,义正辞严。
“那就快吩咐下去,明天上学正好带人出去。”
“但是要从哪方面查起?”
“从石天珉兄妹的婚事查起,他们俩都这个年纪了,尤其石天琦不能再拖下去,宗室所出的女儿嫁不出去可是要惹人笑话的。”
“这是什么直觉?她嫁给谁,跟我得罪人有什么联系?”
“石驸马以前可是向旭大爷暗示要娶五小姐做儿媳妇的,那么有没有可能他们更想让女儿嫁给您呢?联姻作为双方利益的结合,才是最稳固的关系啊。”
“这是你的直觉?”
“是的。”
“一点道理都没有!”
“女人的直觉本来就不讲道理。”白蔻振振有词。
顾昀只是笑一笑,把白蔻揽在怀里轻啄她的脸颊,一点都不嫌热。
第二天,顾昀结束病假,出门上学,随他一块出门的侍卫走到半路就少了几个人,在僻静地方换了便衣,找白蔻的大姑父唐林去了。
现在要查的是石天珉的密友圈子,顾昀自己的侍卫去调查这个有暴露身份的风险,谁知道会不会被人认出他们的脸来,虽然顾昀和白蔻都没有直接与黑市联系的门路,但唐林有啊,他的人脉关系不比望江楼的老东家差。
唐林爽快地接了这差事,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多问,只管收钱办事。
顾昀到达府学后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慰问,现在朝廷里秋后算账的气氛很浓,原本圣人看在一生老臣的份上允他们告老还乡,这一突然事件使得他们的门生故旧顿失靠山,纷纷被别的同僚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揭发他们以往的黑历史,还不知道等尘埃落定后有多少新面孔要取而代之。
另外那些一同被剥夺功名的年轻人,他们的家里这几天也不好过,已经听说有某个京城本地出身的人家受孩子连累,被所在家族给除族了,媒人也****要求退亲,总之是整个家庭都落入谷底,难以翻身。
顾昀与同学们应酬完,还抽空找石天珉聊了聊天,发现他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没事吧?昨天没休息好?”
“没什么,看书看到半夜,睡得不够,有点犯困。”
“现在还没到春闱的时候呢,不用这么拼命吧?看到什么好书这么废寝忘食?”顾昀看出来石天珉并不是睡眠不足的样子,但他体贴的没有戳破对方的说辞。
“你没有发现只有不是自己的书才会认真拼命读吗?因为到时间要还的啊。”石天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