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桂将军觉得呢?”
朱平安的头都没有抬,他的眼神一直停在沙盘上不停的睃巡,象是在找什么位置。
无端被将了一军,满桂愣了一下,不过他也不怵头:“依末将看,殿下还是先支援锦州吧。”
朱平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从满桂的这个角度,甚到还到那位俊秀的小王爷笑了笑。
满桂的心里瞬间就不怎么是滋味了——从心底生出一种没来由的愤怒感。幸亏他还知道自已几斤几两,默默将心里那点好感打了个包收拾好,又变成原来那个木讷寡言的样子。
“我觉得满桂将军没有说错,殿下,咱们确实应将援兵锦州。”忍不住插嘴的是叶沧羽。
朱平安不动声色:“为什么?”
叶沧羽几步上前,指着沙盘道:“锦州——宁远——山海关——按顺序就是这样的来的。如今怒尔哈赤大军主力压在宁远,却分兵一枝去拿锦州,肯定是因为一时之间吃不下宁远,想拿下锦州做为立足之地。”
满桂都想给这位鼓掌以贺了——他看了一眼朱平安,一样都是少年,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朱平安点了点头:“不错,看得挺透,说的也挺有道理。”
叶沧羽有些得意:“派我去吧,我去锦州。”
朱平安摇了摇头:“好,你带一万人去宁远吧。”
所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不是说好的锦州而是宁远?这是几个意思?
“锦州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与宁远遥相呼应,一旦有失,关锦防线也没有意义了。”朱平安清朗的声音在厅中回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向宁远:“可你们想过没有,怒尔哈赤为什么倾全国之兵力压宁远?”
朱平安转过头,凝视着叶沧羽:“如果你是怒尔哈赤,为什么不先去拿下锦州,而是来攻宁远呢?”
叶沧羽好看的眉头完全拧成了一团:“我又不是老鞑子肚里的虫子,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我来猜一猜好了——拿下宁远,下一个目标就是山海关。”朱平安笑了笑:“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听说老师回京了,便认为辽东再无一人是他的对手,凭他的智力与实力可以碾压一切渣渣。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啃不下宁远。为了避免腹背受敌,便以攻代守,派兵去拿锦州。拿下了对于我方士气打击自然不小;拿不下,也可以行牵制之实。”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清清楚楚,条理分明。
别人还没有怎么样,反正满桂已经服了。
这才刚见面半天的功夫,朱平安已经几次刷新他的观感。
“殿下,叶将军带兵去宁远,末将自请去锦州。”
万众瞩目中朱平安又摇了下头:“满桂将军不相信赵将军?你就这么认为他守不住?”
这话算说进满桂的心里去了,真不是他带有色眼镜看人,而是赵率教的大名在外,说如雷贯耳都是假的。
赵率教的这个人经历相当传奇,可以说出本书都不过份。他当官早的很,万历中期的时候就已经是参将,一直在辽东混,先是跟着杨镐,后来跟着袁应泰,被派去守辽阳。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很快辽阳就丢了,袁应泰自杀殉国。他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所以跑了;再然后他投奔了王化贞,也许是因为辽东武将死得太多的缘故,王化贞收留了他。可一年后,李永忠叛变,广宁失陷,王化贞跑了;已经跑溜了腿的赵大将军只得又投奔了王在晋麾下,但还是好景不长,这位辽东略因为执意要在八里铺修新城光荣下岗,赵大将军再次丢了饭碗。综上所述,这位赵大将军就象头上顶着一只乌鸦精,脚下踩着一只大扫把,所过之处霉气大盛,走那那倒霉,瞪谁谁怀孕。
让这种人守锦州,估计现在已经往回跑的路上了吧——满桂自嘲的拉了下板成一块的脸。
对于这个人,孙承宗是这样和朱平安说的:此人性子坚韧无比,圆滑不死板,攻或许不足,守却足堪一用。
朱平安记住了这句话,他相信孙承宗的眼光。
“不了,我相信锦州不会有什么事。”
满桂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他不知道这位小王爷的自信从那来的。他胀红了脸,不吭声的默默往后退了三步,心里却在发誓若是再和此人主动说一句话,自已就是狗!
朱平安:“就这么定了,叶少和小曹,你们带一万人去支援宁远;这里留五千人,阿孟和满桂将军在这守住山海关。”
他不动声色的派兵布将,所有人无不凛然尊命。满桂尽管相当不服气,也只能老实听命。
文征孟忍不住:“殿下,你要去那里?”
“我带着小宝,去一个地方。”朱平安眯起了眼,“我要去这里!”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顺着他的手指移了过去,就连一直在发誓的满桂都忍不住伸头看了过去。
他没看错吧——满桂揉了下眼睛,简直不能相信,这小王爷脑子真的没进水么?
叶沧羽凑了上去,看了几眼:“金州?”
文征孟努力在沙盘上瞄了一阵,忽然失声道:“金州,这不是后金的地盘么?”
真是疯了,不走寻常路也没有这样走的,说是找死都不过份。
“没看错,就是金州,就是金狗的地方。”他站了起来,望着一众因为惊骇、不相信的脸,朱平安笑了笑:“从万历四十四年怒尔哈赤起兵作乱,咱们大明一直就是退守、退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