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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基堂。
天气晴朗。
从湛蓝的天空中收回自己的目光,小怜坐在殿门前的平地上。她的身侧就是石阶,双腿高高的在一下又一下的晃着,宛若民间毫无心事的少女一般。
祝公公站在她的下方,仰头看着她清秀的五官,轻蹙着眉头:“娘娘,这日头虽然不算太大,可你也别晒太久。”
她垂眸看着他,只笑不语。
高纬的说法已经明确的传达到了她这里,说是将邺城的事情大致处理妥当后,就会以避暑的理由离开邺城到晋阳去。
对于这个决定,小怜并没有大多的想法。不管走到什么地方,不管在不在邺城,可是大齐终究是大齐。也许在他们的背后,宇文邕已经领着势如破竹的周军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大齐的皇室都会成为他手下的亡魂,而她也许也不会因为宇文达而成为例外。
她缓缓地超半空中伸出手,眼神迷茫的握了握,好像空中飘荡着什么让她想要抓住的东西。
她忽然很想念下雪的日子,那样的场景干净得让人觉得身心都是洁白的。她还记得在长安的时候,有个人曾经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部又一步的踩过那些积雪,当他们一同回头望去的时候,背后留下了一长串的脚印,却又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
其实那样的生活,那样的人,在一个人的人生里的确是可遇不可求的。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她放弃的,也不知道这在以前是不是可以算作是她的东西,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无法回头,也无法轻易的再去抓住什么。
“娘娘。”
桃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恭敬地站在小怜的身旁,打量着她的表情:“萧太医来诊脉了。”
“是吗?”
小怜回头看了她一眼,自己从平地上撑起了身子:“那就让他进来吧。”
走到殿门前小怜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看着已经走进了隆基堂的萧许阳。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小学徒,手中捧着一个看似有些沉重的箱子。想到这些日子他总是从太医署带一些东西过来,她不疑有他,勾唇笑了笑先行走入了殿内。
萧许阳虽然是太医署的太医令,可因为常常到隆基堂来,那副淡漠冷清的样子虽然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祝公公却已经自己贴上去与他混得算是相当熟悉的了。
前几次萧许阳也从太医署带着箱子过来,只是都没有这一次的这么大个,所以每一次都是他亲自捧着过来的。等到了隆基堂,桃香他来诊脉了,祝公公每一次都会非常贴心的从他手中接过箱子帮他拎最后的一段路。
萧许阳曾跟她说过,能有祝公公这样的人在身边伺候,在宫里也算是还不错的。
从殿外进来,感觉到殿内的阴凉,小怜伸手用双手包住了自己的脸颊。她的掌心贴着两边的脸颊,还感觉到一股热气源源不绝的传进掌心,好像烤着温火一样。
萧许阳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正巧就见到她背对着他双手捧脸的样子。虽然见到的只是背影,他却像是已经想到了她此刻的表情。
朝身后跟着的小学徒指了指一旁的木桌示意他把箱子放过去,萧许阳好像的绕过她的身侧,走到她的左前方,歪头看着她:“怎么?刚刚在外头晒太阳的时候不觉得热,进来了倒觉得脸烫?”
“是啊!真的像是被火烤过一样!”
听到身后的声响,小怜转过身子不再看他,而是盯着被放到木桌上的箱子,神色好奇:“你这次又带来了什么?你前几次带来的良品我还没用完呢,你总这样送过来,我用不上也就浪费了。说到底,虽然这里是皇宫,但是有的东西也还是挺珍贵的。”
“这次的箱子是空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刚想把目光移回萧许阳身上的小怜全身一僵。她怔了怔,半晌后才再次认真的抬眸向刚刚说话的人望去。
殿内并没有其他人,小怜从不喜欢太多人在身旁伺候,所以殿内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婢女。而桃香和祝公公都在外头忙着各自的事情,萧许阳也从来不是他们会防备的人。此刻,殿内就只站着三个人。
“你进宫了?”
对上说话的人漆黑的双眸,她却表现得很淡漠,可语气却又像是在对一个昨日才见过的友人一般:“你为什么进宫?”
“自然是有事。”姜豪神色未动的转过身子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代王差人带了封信给我。我看了,然后烧了。”
小怜看着他煞有其事的样子,沉默不语。
虽然时常会想起宇文达,可是这还是她离开长安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她知道宇文达非常的小心,虽然有话对她说可以直接把信送到宫里来,可却还是害怕有个万一而转送给了姜豪。她不难猜到宇文达信中的内容是与她有关的,而且姜豪还亲自进宫来说到这件事情,只怕要传达的话有些长,还有些重。
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小怜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萧许阳。
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从姜豪那里听到了多少关于她过去那几年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清楚地知道她和宇文达的关系。可是,当她的眼神撞入他深邃的眸底时,她却发现在他眼神的疑虑中,更多的是无谓,好像不管她和宇文达、和周国的关系如何,他都不会介怀。
“代王让你跟我走。”
像是把站在一旁的萧许阳当成透明人,姜豪直截了当的开口:“他说你小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