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自己说了那样的话,惹怒了老太太,林曦这一说,老太太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老太太狠狠的瞪了蒋氏一眼说道:“孙媳妇儿说的是,世子妃那边,要管着世子的身子,你不让她掌理府中中馈,老婆子也不说什么,论理,舒航到底是庶子,也不该交给锦瑟居打理,但你现在眼睛伤了,没脸见人,那以后但凡府里参宴串门的事儿,就交给锦瑟居吧。”
蒋氏一口气险些喘不过来,捂着眼睛说道:“姑母,您让我将中馈交给她?”蒋氏指着林曦,呲牙咧嘴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半分主母风范。
老太太原还存着那么一点点心思,不过是吓唬吓唬蒋氏,可蒋氏这态度,竟是完全不将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的,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怎么?不过是让你将府外打交道的事情交给二孙媳妇,有什么问题?”
“当年老婆子可是在你进门后,就将中馈的钥匙给了你了,如今不过是让你分出去一些,怎么就不成?”
老太太搭着李嬷嬷的手说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二孙媳妇的大姐是丞相府的长孙媳妇,二姐是齐平王府的少夫人,三姐是涵王妃,二孙媳妇儿的身份,出门应酬,那也是足够了的。”
老太太拄着拐杖就走,根本不管蒋氏的脸色有多难看,若不是当初她提拔着蒋氏,蒋氏如何能做到侯夫人的位置,说不得只是个姨娘罢了,竟然也敢跟她撂脸子了,若是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她还真以为自己离了她不可了。
蒋氏左瞧瞧林曦,右瞧瞧沈舒航,气得没法子,也顾不上眼睛上的伤,就追着老夫人去了荣富堂。
蒋氏走后,林曦方才诧异的盯着沈舒航问道:“你的脑袋,当真没事?”
沈舒航的头其实还是有点儿疼,但是为了不让林曦心里内疚,便翻身坐了起来说道:“你瞧瞧爷有事儿没有?”
林曦抿了抿唇,拿帕子甩了沈舒航的头,嗔怪道:“你可当真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老太太那一拐杖,当真把你打出一个好歹来了呢。”
沈舒航痞痞的笑着问道:“怎么着?你现在这么关心爷,是不是今个儿再来一次洞房?”
林曦睨了沈舒航一眼说道:“还能有闲心玩笑,我瞧着,你是当真好了的。”
林曦在床榻前的绣墩上坐了,突然间想道:“李大夫是帮着你撒谎的,那……蒋氏的眼睛?”
沈舒航不屑的撇了撇嘴道:“她自己说,爷戳瞎了她一只眼睛,爷自然要成全她。”
林曦惊诧的看向沈舒航,想要说,蒋氏毕竟是他的嫡母,但这话却是没有说出口,她自己是庶女,当然知道,这些个嫡母是如何对待庶子庶女的。
沈舒航的眼睛微眯,没有说了他话,他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也没有跟蒋氏计较,但今个儿不同,蒋氏敢欺负林小四,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林曦道:“折腾了这大半天,连早膳都没工夫吃,我让小厨房做些吃的来吧,方才那阵势,将五妹妹也吓坏了,东西也没吃多少。”
听林曦说起吃的,沈舒航就想起林曦昨天做的那碗面来,笑嘻嘻的说道:“你还做了昨天那个面吧,爷吃着不错,比京城面馆的面可有滋味多了。”
林曦斜了他一眼,提及那碗面,林曦就想到了昨天在净室的事儿,自然也就想起沈舒航让段嬷嬷将洗澡水端去正院的事儿了,没好气的说道:“沈二爷娶妾身过门,是做正妻的,可不是来做厨娘的,府里又不是没有厨子,妾身每天下厨房,算是哪门子事儿?”
沈舒航拉着林曦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道:“爷为了能让你从嫡母手里分点儿中馈之权出来,可是生受了一拐杖,你给爷做顿饭,作为交换,总是成的吧?”
林曦不乐意惯沈舒航这毛病,才大婚头一天,便顿顿做饭,那以后还了得?
见林曦不说话,沈舒航一耷拉眼皮,说道:“今个儿若不是你那个表哥冯解元,锦瑟居也不至于闹成这个模样,难道你就一点儿责任也没有?”
沈舒航这么一说,林曦更不搭理他了,撇过眼去,去拢了罗汉榻上的大红软垫,扬声对外头喊道:“朱砂,去库里重新换了那个粉蔷薇色的蜀锦软垫来,好好的东西被这么一闹,都沾了血,大婚头一天,内室里见血,院子里打死了人,这样的侯府,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沈舒航咳嗽了两声,这可不就是骂他匡了她入府吗?
沈舒航有点儿心虚的说道:“那五妹妹今个儿进府,远离了辅国公府那个狼窝了,又经受了这么一场惊吓,你就不该亲自动手做碗面,给五妹妹接风吗?”
林曦拍着软垫的手一顿,说道:“你这话倒是没错的,算了,就让你占了这个便宜就是了。”
朱砂抱着层层叠叠的粉蔷薇色软垫进了内室,问道:“少夫人,您瞧瞧,是这个吗?”
林曦随手翻了翻,道:“恩,就是这个,将罗汉榻上的软垫换了吧,沾了血了,那料子洗不了,回头裁了,你,小鱼儿,灵芝,一人做一身衣裳,等着将来你们嫁人的时候穿。”
林曦说完,扭身就奔着小厨房去了,五妹妹在辅国公府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她得多做些好菜才成。
朱砂抱着粉蔷薇色的软垫,看着罗汉榻上,那顺滑的丝缎,大红的颜色,精细的花纹……
沈舒航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从太子罗炫斌那边磨了一阵子,才连蒙带骗的要过来那么点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