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法兰托利亚王宫,人群的嘈杂声与卫兵整齐的步子声,混作一团,在长长的回廊中飘荡。
大批全副武装的卫兵将奢华的宴会厅围得水泄不通,刚刚还欢声笑语的贵族政要们,全都一脸莫名地踩着柔软的地毯,不明所以地向王宫外走去。
弗丽嘉被丈夫揽在怀中,也随着人群向外走去,她频频回头,探寻的目光在攒动的人流中搜索了好几圈,才道:“亲爱的,你确定吗?菲尔德怎么会出现在晚宴上?他明明和我说了,不想来参加王宫的晚宴,如果他真的来了,怎么会不和我打声招呼呢?”
艾登勋爵眉间带着忧虑,他安抚地轻拍着自己的妻子的肩膀道:“大约是我看错了,不要找了。我们先回去吧,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先离开再说。”
他们走着走着,就听一旁有人小声地窃窃私语,“我看见杰森陛下的近侍脸色苍白,大惊失色地奔向西蒙将军,你说是不是国王陛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在这人身边的同伴立即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周围人多口杂,他们二人马上就噤声不语,安静地跟着人群向外走去。
弗丽嘉和艾登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太好的预感,然而他们绝不会想到,此刻的宴会厅中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华贵典雅,其乐融融的宴会厅,此刻人去厅空,长长的餐台上,蜡烛已然燃尽,名贵稀有的魔树果实散落一地,大理石装饰的花台匆忙间不知被谁带倒,然而此刻根本无人能够分神他顾,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卧在匆忙间寻来的软椅上的国王陛下身上。
被急召而来的宫廷治疗师和医师,满头大汗地给脸色难看的国王治疗着,施法的施法,用药的用药,许久后,医师和治疗师对视一眼,才终于松了口气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国王当胸中了一剑,伤势险恶自是不必多说,流的血也不是一点两点,但好在治疗及时,一时半刻倒是不会危及到性命,多少让人松了口气。
受了伤的杰森不顾身边的治疗师和宫廷医师的劝阻,挣扎着从躺椅上支起身来。
他胸口被刺穿,即使喝了高级药水,表面的伤口虽被魔法治愈,可那剑几乎擦着他的心脏而过,如果不是他听了菲尔德的那句话,千钧一发之际吃惊地倒退了两步,错开了剑刺入身体的方向,恐怕现在早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透过围在他面前的众人,杰森向着露台的方向焦急地望去,他身前的臣下手忙脚乱,急忙阻拦,“陛下,您不要乱动,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您这样会让伤口再次裂开,流血不止的。”
可是专注的国王充耳不闻,他双眼异常精亮,直直看向露台的视线锐利强烈,使得治疗师们下意识地向两侧移去,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毫无遮挡的道路。
莫尔顿公爵作为已故王后的亲哥哥,皇子殿下的亲舅舅,自然地位非同寻常,发生了国王遇刺这样的紧急事件,宴会上其他人都被秘而不宣地疏散离去。他却有权利和地位留了下来,甚至这位公爵大人是除了国王的近侍霍尔之外,第二个目睹刺杀现场的目击者。
同他一起留下的还有司法院的院长阿普顿?道森,以及军机大臣和负责宴会护卫的近卫军指挥官。
莫尔顿公爵背着手,拧眉严肃地望着费力坐起身,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的杰森,阴沉地开口安慰道:“杰森,不要着急,刺杀你的人,一定会抓到的,你受了伤,身体要紧,这里就交给我,你去好好治疗休息吧。”
然而杰森国王就跟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一动不动地,视线没有移动分毫。
他眼前的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站在他身边的近侍霍尔俯身低声道:“陛下,您不用担心,西蒙将军和卢卡斯侯爵正在围剿那名刺杀者,一定不会让他跑掉的。”
疼痛使威严的国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他手掌抓紧胸口,张了张嘴,费力地挤出几个字:“那个魔法师……”
霍尔闻言一愣,刚刚他离着露台还远,惊见刺杀者偷袭国王陛下,并且得手之后,方寸大乱,根本顾不上其他。至于站在国王面前的菲尔德是什么表情和动作他一概不知,可从那掉在地上的匕首来看,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他正斟酌着,不知陛下的只言片语是什么意思,就听莫尔顿公爵插嘴道:“是吗,那个男孩也是同谋吗?那可不得了,一定不能放过他,不止如此,他一个学生敢来刺杀陛下,想必定是受人指使,看来有必要好好调查一番才是。”
他说着嘴巴微撇,似是奇怪,“我倒是第一次见这个男孩,这个陌生的面孔不知道是什么人带进这样私密的宴会的。”
众人都听出他话中有话,然而此刻显然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候,宫廷魔法师立即躬身跪在国王身侧,轻声道:“陛下,请允许我继续为您治疗伤口。”
杰森微微点头,一直注视着露台方向的目光丝毫不为所动,众人见国王陛下伤势稍稳,暗自松了口气,默默退开了一些,开始慢慢消化在这个略带纪念意义的晚会上,国王陛下遇刺的事实。
沉寂在大厅内蔓延开来,此刻在场的这些帝国的权利中心人物,虽然聚在这里掌握了这个还严密封锁的消息,可是谁也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就在这时,只听沉默又安静的大厅内,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一个身影从露台迅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