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见裕泰国公这样子,便自己直起身,走到裕泰国公身边开始给他解绳子,一边解一边看向紫凝嗔道:“你这动作也太大了些,我让你拦住国公爷上朝,可没让你把他绑在柱子上。国公爷年纪大了,怎么受得了。”
裕泰国公这才知道是青鸾指使紫凝,原本态度稍微有点缓和,立即又板起脸来,也不准青鸾扶他,自己气啾啾的样子,命令外面的丫鬟道:“还在外面跪着干什么?!快进来伺候我更衣,我要进宫,必定要当着皇上的面参你独孤千秋一本,我就不信到时候太子殿下还有理由维护你!”
丫鬟抹着眼泪,匆忙起身纷纷来给裕泰国公穿着起来。
紫凝见青鸾来了,便懒得管了,坐在一边悠闲自在。
青鸾在大厅中走几步,问道:“国公爷难道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让紫凝拦着您?”
裕泰国公冷哼一声道:“还不是为了新政的事儿?你一回来肯定又给殿下撺掇了什么馊主意。这真是笑话,各大家族的土地,都是祖宗世代累积下来的,岂能轻易说不要就不要了?死后有什么颜面见列祖列宗!”
青鸾跟裕泰国公说话,脸上始终都带着一丝笑容:“国公爷说的固然没错,但是如果今天不阻止你去上朝,您现在已经去见王家的列祖列宗了。”
裕泰国公当然听懂了青鸾的话,他瞪大眼睛怒道:“你胡说什么?!老夫世袭一品裕泰国公,位及三公,谁敢杀我!”
青鸾嗤笑一声,指着门外说道:“国公爷不信的话,让门外随便一个家丁去打听打听,今天发生了什么?朝中文官,十之八九都死了,剩下的都是些不中用的,你很多几十年的老朋友,你再也见不到了。”
裕泰国公听了这些话,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不敢相信,往后退了几步,就站不住了,丫鬟也都大惊失色,幸好紫凝机灵,上前扶住他,并无奈好声劝道:“姐姐这是为了保全国公,国公应该体谅。”
裕泰国公一把甩开紫凝,愤怒的指着青鸾不断念叨着:“妖女……妖女、妖女啊!”
紫凝一听他这样说青鸾,不乐意了,大声说道:“我说老头儿,你骂我就算了,你怎么能说我姐姐?她都是为你好,绑你是我的主意!”
青鸾给紫凝使个眼色,示意她闭嘴,接着非常和气的跟裕泰国公说话:“国公爷说的没错,那是你们祖宗留下来的产业,可也是你祖宗世代剥削百姓的民脂。魏国这七八百年的时间,多少世家大族都这样做,百姓现在有的土地少的可怜,没有土地,国家就没有赋税,而你们身为贵族,是不用缴税的。长久下去,百姓只会越来越饿,朝廷也会越来越穷。”
裕泰国公憋着气,沉吟道:“千秋将军这些话,是有些道理,可怎么说这也是祖宗的产业……”
青鸾看裕泰国公有摇摆不定之色,便继续加把油:“国公也天天嘴上说,要为朝廷效忠,可是到了效忠的关口了,国公爷在做什么呢?王家世受皇恩,我相信,王家的祖宗在天有灵,也不希望国公爷守着这些死物,而视朝廷和百姓于水火却不理。”
裕泰国公叹口气沉默不说话了,这些道理他也明白,但却从没有人当着面质问过他,现在被青鸾一问,他便觉得自己是心中有愧的。
青鸾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国公的儿子王大统领,服侍太子殿下多年,前程似锦,王氏一门就算没了那些许土地,又会有什么影响呢?国公爷这样一味坚决,或许王统领从来没在您面前提过,但您作为父亲,难道就从来没有替儿子的立场考虑过吗?王大统领现在还没有成家,难道要因为您的固执,同那些今天死在议政殿的官员一样,因为三族之罪,便英年早逝?”
青鸾前面说的是裕泰国公为臣的本分,后面说的却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没有哪个父母,能看着自己孩子的前程和性命,毁在自己眼前却无动于衷。
所以裕泰国公动容了,再度叹气:“千秋将军,不光勇冠三军,更是一位难得的辩才,有勇有谋,不是一般闺阁女儿能比的,老夫佩服。”
说着裕泰国公甚至拱手向青鸾行礼,青鸾出手扶住他的手说道:“国公不必谬赞,我等身为臣子,自然是要为君解忧。”
裕泰国公干笑了两声,瞥了紫凝一眼,说道:“紫凝姑娘老夫是不了解的,但千秋将军你,老夫的眼睛还明亮,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功利之辈,如此这般,也算是情意深重了!”
青鸾明白裕泰国公话中的意思,并不与他扯这感情的问题,她今天之所以亲自前来,就是怕其他传旨的太监不能说服他,而贺兰氏一倒,魏国分散各地的世家门阀,必然要有一个人成为他们代表,象征的站在朝堂上,显示朝廷的宽仁,不是斩尽杀绝的。
这个人自然就是裕泰国公最合适了,魏国世家中,除了贺兰氏,便是王氏首屈一指。而且王家将来的接班人就是王云,可以保证再没有任何阻力。
青鸾见裕泰国公终于被劝服,便笑着接话说:“紫凝只是胆大了些,心性是好的,国公爷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下官这次来呢,还是带了旨意来的,朝中经过今天的事情,乱局还待国公爷出面收拾啊。”
说着青鸾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裕泰国公惶恐的刚要跪下接旨,青鸾却扶住他:“旨意殿下已经当着众臣的面说了,下官就不宣读了,国公爷自己看看就好。”
裕泰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