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情?”
廉颇的心不由得狂跳了几下,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虽然心里进退两难。但还是哑然问了出来。
赵胜脸上渐渐现出了肃然,点点头道:“嗯。出了这件事,想必廉将军也能猜出一二。朝中确实出了jan佞误君,他们手里有了些拿捏大王和赵胜的把柄,想借此挑拨大王。以求将赵胜撵下台去由他们掌权,此事虽然发生在今i,却并非因将军此行的大计而起。”
“果然是如此!”
廉颇脸上顿时一片煞黑,铁拳紧紧一捏,怒道。
“他娘的,就算相邦不说,末将也知道是谁在当搅屎棍。相邦尽管放心,末将虽然是个粗人,却明白清者自清的道理。”
赵胜脸上又恢复了一丝笑意,点点头道:“那就好,多余的话赵胜也就不再多说了。只希望廉将军能记住当年齐国匡章伐秦之事。将军在前头只管用心用兵,后边的事赵胜自会周旋。赵胜绝不会做田文,也不想廉将军有匡章之败。赵胜在此拜别将军,忘将军勿受他事所扰,不论今后听到了什么,只要赵胜还在。还没有向你提什么退兵之语,剩下的那些便都是狂人妄语,切不可往心里去。只要你稳得住阵,部下众将士便能稳住阵,此一战……必胜。”
廉颇心里一凛,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xing,他知道如果不是今后听到的那些消息必然会影响军心。致使此战惜败,赵胜也绝不可能在这时候跟他说这些话。匡章攻秦已破函谷关。却因为齐王与孟尝君田文的朝争功败垂成,此事向来为从军者最为惋惜之事。赵胜以此相寓,必然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抵死也要为此战解除后顾之忧的打算。廉颇虽然依然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心里却安稳了,紧紧地一咬牙,啪的一抱拳道:
“此战之胜才是朝局安稳根本。末将省得,若无相邦之命,纵使天塌下来末将也绝不为所动。亦望相邦万千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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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廉颇迎着萧萧风声义无反顾的奔赴武恒的同一天,邯郸城里的吴广也来到了牛翦的大将军府。敞厅之中气氛颇有些尴尬,两个事实上都已知道对方之意,却又无法明白说出来的老头相对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找着话寒暄了一阵之后,吴广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心里不觉渐渐地有些发灰,闭着眼颓然的长叹了口气,缓缓问道:
“大将军早已知其事了么?”
牛翦同样显得有些颓然,佝偻着身子低头半晌未语,许久以后才点点头道:“嗯……老夫确已知其事,太仆公此来所想老夫不敢明言,只是想问太仆公一句……何为家国?”
何为家国……吴广可以在赵造面前针锋相对,但在直诚的牛翦面前却已然身心疲惫,昂着头定定的望了屋顶发了片刻的愣,这才轻声应道:
“家国者,民也,君也。民之安则君而定,君之贤则民得安。孟子舆曾与老朽说过,民贵而君轻,然当i老朽便已相驳,为君者固然当以民为贵,然而这终究只是君子之念,非天下之实。匹夫之事,衣食而已,君王之事,天下纷扰也。君王之怒,伏尸盈野,这伏下的尸哪个不是民,哪个不是匹夫?莫非当真民贵而君轻么。”
牛翦默然了半晌才道:“太仆公之意,要的是君安。”
“正是。”
吴广点点头道,
“君安则民安,家国天下无非这么几个字而已。你我乃是秉政者,自然知道民心求何。老朽虽然是先王后之父,然并非认死理之人。今i贸然求见大将军,也并非想以诓骗或以胁迫使大将军屈从。只是君安二字其后的种种还望大将军细思。
如今大赵的局面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大王无可退,平原君亦无可退;你我无可退,万民亦无可退。老朽只能死保一头,却并非当真认为平原君有过。但不论平原君有无过错,大王之事却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你我皆是大赵老臣,又当如何?”
“唉……”
牛翦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太仆公所言非错,但老夫却想起了当i先王所说过的一句话:家国存则民难安,所以他要驰骋天下以求无国之境。太仆公说君安则民安,可若是当真如太仆公所愿,我大赵不是又要回到沙丘宫变之后的情形了么。民心何安?”
吴广紧紧地闭上眼睛低下了头去,半晌才抬起头幽幽的问道:
“大将军所求为何?”
牛翦缓缓地捋起了胡子,许久才道:
“老夫只求先王所求。”
“……既如此,老朽告退了。”
吴广并不是小人,但他是赵何的外祖父。他只能死保赵何一头,要想保住赵何,唯有将军队死死控制住才行,然而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前提却是在自己不希望牛翦知道实情的时候牛翦不能知道,只有这样才有运筹的空间,然而现在的情形却是牛翦什么都知道了,他还有什么可劝的。
吴广并不认为牛翦是个贰臣。但是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左右牛翦了,那么再待下去还能有什么意思?说话间他拄着膝盖艰难地站起了身来,连礼也不拜便缓缓向厅门外走去。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