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菲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九哥,来医院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怀孕了么?”旁边男人依旧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雾菲用手撩了撩头发,她今天是素颜,千年难得敢在关略面前素颜一次。
“是啊,可前几天我刚来检查过,医生说下次检查得一个月以后。要不先去吃饭吧,我饿了,宝宝也饿了。”
雾菲柔柔地撒娇,用手去缠关略的手臂。
关略这次没有制止,转头看她,夕阳余晖下他的侧脸明明晕染了一层暖色调的光。可目光却寒冰凌。
雾菲不由打了个寒战。
“九哥……”她怯怯地。
关略还勾着唇角笑了一下:“下车吧。”这三个字说得此温柔,难得的温柔。
雾菲心口不觉抖了抖。
那边司机已经绕到后座替他们开了车门。
关九跨腿先下去,再探手过来:“走。”还是此温柔,温柔得像是带着某种指引。
雾菲缠住关略的手指,上面有凸起的指关节,干燥温热。
“去做检查吗?”她问。围役大才。
“就去看看。”他笑。
这真是雾菲第一次看他对自己这么温柔,好像唇角那一撇的笑容都浸着暖阳。
关略手臂轻轻一收,雾菲就被他捞下了车。
医院是私立型,十一月底里面已经打了很足的暖气。装修采用鹅黄色色调,整个感觉就是很温馨的样子。
只是这个点大多数医生和护士已经下班。
关略带着雾菲进去,司机跟在他们后面,大厅里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冷清。
“没人啊,是下班了吧?”雾菲紧紧跟着。
关略稍稍颔首,没回答。
两人穿过大厅直走到二楼,一抬头便见顶上垂下来一个小灯箱,白底蓝字妇产科。
雾菲不禁抖了抖,身子跟着要往后缩,关略见势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
“九哥…”
“身子不舒服?”旁边的男人还是带着点笑,若有若无。
雾菲将手指在他大掌中揪起来。
她第一次见到关略的时候还没红。刚从电影学院毕业一年,娱乐圈也算混了好一阵子。但接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活儿。
刚好金晟投资的一部片子选女主角,她好不容易捞了个试镜的机会。
片中女主的性格孤傲,片方要求试镜艺人必须素颜,所以雾菲只带了一双美瞳。
关略当然不会去参与这些选角的事,只是凑巧那天他也在金晟,闲来无事就站门口看了看。
刚好看到雾菲表演,是一段哭戏,她眼里蓄着泪光,不滴下来,雾气蒙蒙。
关略问身后的人:“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可那时候谁认识啊,只说会帮他去问。
选角导演去了关略办公室,手里揣着试镜人员的名单,一张张翻给关略看,最终关略将手指定在其中一张上。
“陶然,就她了。”
某人一锤定音,雾菲晚上就接到了导演的电话。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下巴上掐了好几下,会疼,那就说明这些都是真的。
一个刚毕业的新人,没背景没后台,刚进圈子不久就夺得了女主角的机会,同学和朋友都羡慕不已。
雾菲一周后正式进入剧组,一直以为是试镜那天自己的表现好才会赢得导演青睐,直到剧组杀青,庆功宴上导演将她带到一个男人面前。
男人就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穿了件普通的黑色衬衣,牛仔裤,半旧的休闲皮鞋。
别人都在喝酒,唯独他手里捏着一只小瓷茶杯,嘴里叼着烟。
整场都振奋热闹,他这影子落在墙角不免显得有些落寞。
雾菲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半边被旁边绿植的阴影挡着,嘴里叼的烟腾着雾气,只看到宽阔的额头和浓黑的头发。
雾菲不认识他是谁,但看他装束也不像是大角色,直到导演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九哥,人我给您带来了。”
眼前的男人抬头……
雾菲记得那时盛夏将过,宴会厅里人潮高涨,闷气燥热,可眼前男人眼底那一抹凉,就泉水淌过来。
他勾着唇笑了笑,将手里的茶杯放到一旁花盆里,突然向雾菲伸手过来。
“你叫陶然?”
雾菲懵了一下,旁边的导演轻推她,小心提醒:“陶然,叫九哥。”
雾菲刚入行,“九哥”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她还不清楚。
她就瞪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将手放到关略掌心,他将那只手裹住,轻轻捏了一下。
雾菲一直记得当时的触感,略带粗糙的指关节,有茧,却不烫,带着一点潮湿的冷,却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那晚雾菲就跟着关略去了酒店,雾菲当时还不清楚他的身份,但导演要她陪的男人,她不敢不陪。
直到几个月之后影片上映,雾菲红了,她才知道“九哥”这两个字才代表什么。
所以雾菲跟关略相处的这一年多时间,从最初他向自己伸出那只手开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讨他喜欢的,不然他也不会把自己捧红,更不会这么长时间她是他唯一的女人。
可是有些事情她不知道。
那部片子杀青,庆功宴那晚关略带她去了酒店。
盛夏将过,云凌的夜晚还闷热异常。
那天是唐惊程的忌日。
“你在发抖?”关略的声音打算雾菲的回忆,她转身,手还轻轻被这男人捏在手里。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当初,